凌风的车技很是不错,我坐在稳稳的车内,随便翻着他后坐的杂志,突然听到他开口:“沉小姐,介意我放音乐吗?”
“当然不了,想听什么随你。”
于是,很快传来舒缓悠扬的音乐,男子的声音低沉温柔,歌词好像是这样--
我又想起来,那个最黑暗的早晨,
但在黑暗中,逐渐现出一丝光明,
神的天使,带着柔和的福音降临,
她对我说,千万不要放弃,
于是我擦干了泪鼓起勇气,
于是我跟着天使的指引找到光明,
于是从此我跌得再狠却不言放弃,
因为我知道,在那一方,有你,是你,我的天使……
但是天使,你去了哪里?
天使,你是不是回到了天堂里?
天使,今日的我你是否满意?
天使,可否回过头,看我仍在那里,即便孤寂,却仍在那里,
等着你……
我会永远地,等着你。
这首歌不是大众流行的那种,听起来温柔里带着几分哀伤,我脱口而出:“谁唱的?”
他顺手递过来一个CD盒,我看了不禁哑然,原来这是一版福音教堂内部录制的唱片,翻了翻歌页,发现当代社会果然是与时俱进,年轻人能将自己的感情经历与信仰结合的如此之好,也不能不让人赞叹,只是可怜了上帝,左膀右臂都要成为信众的吐槽对象,真是不容易。
***
到了福利院,我径自去找马院长谈事,他并不跟来,直到我下楼,才在楼门口瞧见他,仍然是倚着门,侧着头,神色安静地望着远处草坪上,追逐嬉戏的孩子。
我咳了一声,他立刻站好,跟着我,走了出去。走到一半,一抹红色从我的腿侧闪过,待我追着那抹红色转头,却见一个四五岁大小,着红艳艳的纱裙的女孩儿,正抱着凌风的大腿,仰着雪团儿般的脸,对着凌风傻傻笑着。凌风则是动也不敢动地僵在那里,看到我回头,立刻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
我心中暗乐。
我在草坪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此刻凌风在我的教导下已经将小雪团抱得有模有样,而且任她撒娇打欢,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看他并不是打心眼里爱孩子,只是因为我才勉为其难,而且看起来他岁数尚轻,也不像是有孩子,能包容孩子的样,因此对他招了招手,他立刻将雪团儿抱了过来,坐到我一侧。
我张开双臂,示意要抱,雪团儿睁着圆鼓鼓,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后,还是伸出一双肉敦敦的小手,冲着我扑过来的同时,甜甜叫了声:“妈妈!”
这一声喊得我心驰动荡,就是她了!我暗下决定。
谁知雪团儿刚到我怀里就一转头,对着凌风又甜甜一笑,大喊了声:“爸爸!”
我仿佛能听到头顶乌鸦飞过的声音……
雪团儿此刻虽然靠在我的肩头,双眼望的却是对面的凌风,而且做口水状,同时嘴里一直念叨着爸爸两个字。
我叹了口气,心想异性相吸这句话真不是假的。
此刻凌风再也忍不住,噌地站起来,在我面前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我看他脸颊绯红,一副不知所措的窘态,先将小雪团放到椅子上,复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别紧张,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何况是孤儿,就顺着她吧。”
他以确认的眼光望了我几眼,我肯定地点头,他终于松了口气,开口:“我该怎么做?”
“就演爸爸啊,你没结婚吧?”我忍着笑,问。
他老实点头。
“多大了?22?23?”我随口问。
“25。”他嗫喏。
“怪不得,还是个孩子,是为难你了。”
“不!沉小姐,是为难你了!如果卓先生知道……”他蹙眉,面带忧色。
我笑答:“他没那么小心眼,况且孩子是我领养的,叫谁爸爸,我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