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称呼,才让楚凝丝毫没有考虑他。
怜煜恨极。
“阿姐。”
少年复又向从前那样叫她,乖怜柔顺,不过比从前多了几分凄苦。
“我的阿姐,明满京畿的裕安长公主啊,国之明珠尊贵无双。”
“而怜煜呢,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隶,无父无母,无名无姓。”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阿姐给的,而我还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了阿姐。”
“我怎么敢,怎么有底气。”
正因为没有底气,心才这样酸。
藏得他都快要分不清现实。
他撕开自己的面具,露出底下掩藏了很久的真面目。
“可是,我就喜欢了,抵不得赖的,我也不想这样。”
“阿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想。”
他不想闹得这样僵持,不可挽救。
可是没有办法,做得再多,一切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每一日都难熬极了,我看着阿姐和邵瀛亲密。”
“他可以揽着阿姐的腰,正大光明站在阿姐的身侧,耀武扬威似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我那时候也只敢想。”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躲在后面,躲在见不得光的暗处,像个一条没有骨气的蛆虫,连眼睛都不敢多抬,不敢多看,生怕露出一丝丝的端倪。”
“怕被阿姐发现,也害怕别人发现。”
“害怕别人发现告诉阿姐,阿姐把我撵出去,那我就连留在阿姐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少年越说越是激动难言,他的两手忽然抬起,攥着楚凝的肩膀,将她正面对上自己。
她通红的眼睛直视女郎的目光。
楚凝一点都不想和他对视,就一直挣扎,想要挣脱她的桎梏。
奈何少年的力气极大,她的肌肤娇嫩。
很快就红透了,磨疼了她自己。
全然顾不上面子,里子。
裙面都散了,眼下剪不断理还乱的困境,叫楚凝一时之间,心头大噪。
少年不断用不爱惜自己的方式提醒她。
“今日阿姐要走,就亲手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可能放你去跟别人成亲。”
“我活着一天,你就死了要嫁给别人的这条心吧!”
少年最后的一声吼,把两人之间喧闹吼停了。
楚凝喘着气瞪着他。
她想要回到之前,不曾想越说扯得越来越远,压根就拉不回来了。
这种脱缰,只能眼看着的无力,叫楚凝惶恐。
她任由着局面僵了几分钟,在内心不断告知自己,不仅能够太慌,鉈妄图理清楚思路,把很乱的思绪归顺清楚。
短暂的冷静,能起得了什么用。
不是说一点都不起作用,而是全然都没有用。
她的脑子里也跟着乱麻麻,甚至头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像乱的丝线,完全找不到头和尾。
面前的少年犹如挣脱了笼子的困兽。
仅凭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劝回去,只恐怕收效甚慰。
站也站累了。
楚凝心一横,她威胁直接道,“你如此一意孤行,不打算放我走?是替自己想好退路了?”
怜煜不犹豫,他不怕威胁,点点头,“阿姐,我说过了。”
“要走可以,杀了我。”
继而,自嘲地笑笑。
“反正我这条命都是阿姐给的,还有这张脸,这张罪恶的脸,我死后,阿姐也可以径直剥去,日夜观赏。”
他转过背,又要去找那柄刀,楚凝及时拉住他,把他给拽回来,不给他再疯。
“怜煜,适可而止。”
楚凝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自己的心绪拉回来。
她再次走上上辈的台阶,从他的漩涡里抽身,清清楚楚和他讲道理。
“阿煜.....”
“阿姐知道,你年岁小接触的人少,不知道男女之情。”
“你和阿姐在一起最多,你接触的人多一点,就不会觉得姐姐有什么稀罕了。”
“你冷静一点听阿姐的话好不好?不要再闹了。”
“闹?”
她只以为他自己是在闹吗?
怜煜看着女郎的眉眼,他足够冷静了。冷静到了无数次。
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才会谋划这一切,他想要阿姐,已经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在说什么。”
“我更明白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楚凝清楚告诉他,“你走错路了,也不该要。”
怜煜把她的话置若罔闻。
“我想要和阿姐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死了也要葬在阿姐的身边。”
“阿姐你说过的,我只要说出来,你就会为我做主。”
“怎么?”
少年威逼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眸色还是很漂亮,是楚凝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一直都没有变过,时至今日,也没有变。
“阿姐要反悔?”少年质问道,前路对不通,他孩子气的耍上了浑。
“你明明答应我,如今又不作数,是不是在把我当成猴耍?”
“想要把我推给别人,不要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
楚凝静静听着他说话,不做反应。
“堂堂大褚的长公主殿下,今日真的要失信于人吗?”
这还是第一次,他胆大包天叫裕安长公主的名讳。
是又爱又恨,几乎是磨着牙,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怜煜又能如何,他能怎么办。
什么都想做,又害怕那样伤害到了阿姐,她若是生了大气,再也不理他怎么办?
或者以死相逼,那他又该怎么办?
他其实很害怕,没出息极了,有很多害怕。
可是,这些都不能表现出来,万一被阿姐知道,她是一定会用这些让他害怕的东西来逼迫他。
他在赌。
女郎良久都没有说话,显然是被他给气到了。
她早日没有预料到,今日虏走她的就是怜煜,更不会想到自己对他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甚至以死相逼。
“怜煜,你这样的行为,一哭二闹三上吊,与深宫怨妇有何区别?”
“我平日里教导你,君子坦荡荡,只有小人才会长戚戚。”
“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楚凝妄想勾起从前的丝丝回忆,叫他想起来从前以姐弟相称的日子也是很美好的,不是闹了。
少年显然是不会管。
只要能够得到姐姐的青眼,无论是多大的混账事,他都会去做,更遑论这一切。
“阿姐,你知道吗?”
少年一步步逼近,楚凝退无可退,后面就是床榻,腿弯子不小心磕到,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坐了下来。
她的手扶着床塌的边沿,想要往旁边挪动。
逃离少年的视线范围之内。
为自己争得一席能够让她自己有安全范围之内的地盘,不要这样被动。
怜煜整个人笼罩过来,轻而易举将她抱在怀里,膝盖骨跪在她的面前。
依恋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