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挥,回了两个字给一殿管事——不知。
秦沐淼挖了会儿,感觉四周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万籁俱静,她恍然抬起头来,看了眼后边——没人。
他早就离开了。
而刘管事也没有来捉她回去,难道是忘了她?
但看她平时谨慎的模样,也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该不会是……虽然这么想很没有证据,但她真的很想握着刘管事的肩膀问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丢失多年的女儿啊!
对她也太过纵容,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说不定是真的忘了她,秦沐淼站起来,拍干净手,仍然不打算回去,万一回去时正碰上刘管事就惨了。
慢慢踱步回小木屋,她不经意地一扫,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洗得干干净净的锅碗。
透过夜明珠盈盈的光芒,她似乎看到一个戴着斗篷的男子,认真地蹲在地上,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遍遍地擦洗这些锅碗。
她好久站着不动,回忆起了刚刚见到程绪不在她身后时,心里划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果然人还是需要社交的,那么,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待了上千年。
她又看到了桌上的那些果子,随便用水冲了冲,她扔一颗进了嘴里,还是清甜可口。
她懂他的意思了,这是她之前送了一朵花的回报。
如此讲究礼尚往来,公平公正,不肯占别人一点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罚神呢。
小木屋里没有床,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她坐在凳子上,尝试地趴在桌子上,很硬,她睡不着。
变换了好几个姿势,脑袋空空,可是一闭上眼睛,思绪就开始乱飞。
花神节,放在现代应该是七夕节,一个该与朋友吃喝玩乐的节日,她现在却来到了这里,还不能在床上睡。
秦沐淼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她现在想去骚扰程绪。
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说:你忘了他的身份吗,连罚神都无法将其完全封印的人。
秦沐淼甩甩头,手动关闭了这个声音。
虽然他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但是,他很礼貌,情绪也很稳定,秦沐淼不知为何,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今日他也很孤独不是吗,说不定他也睡不着。
悄悄坐直身子,秦沐淼打开了小木屋的门……
第20章 到了晚上,蝉鸣渐弱,月……
到了晚上,蝉鸣渐弱,月光如练,秦沐淼站在小木屋前,看向那座沉默又巍峨的筒子楼,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过去。
她不会再进去了,只站在那扇窗户下,两只手作喇叭状:“程,你睡了吗?”
程绪躺在床上,一直没能睡着,双手枕在脑袋下,他定定看着屋顶出了神。
世上没有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恶徒,今日呈交给他的案件只有一两份。
当然,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两份,他懒得管,除了偶尔的神赦会,他真的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也不想看外面如今是什么光景。
偏头看了眼站立的那座雕像,头发已经雕刻完成,脖子下面他没打算雕刻,他翻身下床,重新执刀,靠近了雕像的脸。
刀尖有些犹豫,是先刻眉毛还是先刻眼睛呢。
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她认真地告诉他,那种名为“眼线”的东西。
“程,你睡了吗?”
刻意压低的气声从窗户处传来,程绪一顿后,放下手中的刻刀,往窗户处走去。
她俏生生地站在下面,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他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他没有戴斗篷。
“有事吗?”
“你还没睡!”
秦沐淼惊喜地放下手,眼睛亮晶晶的,很像他之前收藏的一颗黑曜珠。
程绪靠在窗框边,神游天外,她应该没那么大方,将自己的眼睛奉献给他。
秦沐淼浑然不知他的心里划过怎样可怕的念头,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房间太过昏暗,没有一丝光。
她直奔主题:“你无聊吗?”
无聊的话,就下来和她聊聊天吧。
“不无聊。”他懒懒地回了一句。
“哦,那好吧。”
说到底,两人并不熟,秦沐淼不敢骚扰得太过分,耷拉下眉眼,踌躇了会儿,见他没有别的话要说,转身往小木屋走去。
步伐拖沓,背影寂寥。
她并不害怕自己,程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想看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又不想看到。
放在其他神面前,她的行为算得上不敬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那座雕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你想上来吗?”
照着雕刻,效果应该更好。
“可以上来吗?”
秦沐淼很是迟疑,之前不过是进去了一下,就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差点淹没在里面。
“我还是不上去了。”
她选择退缩。
“哦。”可惜由不得你了。
他戴上斗篷,从窗户上翻越而下,一头青丝在风中飞舞,偶尔调皮地划过他深邃的脸。
动作干净敏捷,秦沐淼抬头目瞪口呆地看他离她越来越近,他的脸若隐若现,然而仍是看不太清楚。
她躲还是不躲。
躲吧。
往后退一步,可下一瞬她被眼前人横空抱了起来。
风扬起她的秀发,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秦沐淼发现自己跟着他一起飞起来了,地面离她越来越远,她躺在他的怀里,愣愣地看着他露出的一小半边侧脸,莹白如玉,薄唇轻抿。
怎么说呢,大概是从未被人这么抱过,她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然后她就被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
“!你干嘛!”
第一次被公主抱,结果不太美好,她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腰,翻身爬了起来。
程绪没有说话,在她眼前将窗户关上。
沉默的背影,无形之间给人压力。
秦沐淼警惕地往后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程绪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忌惮,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他缓缓地向她走过去,逼得她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明明没有靠得很近,可是她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萦绕于她周身,将她捆得密不可分。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程绪为了端详着她的脸,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触碰的肌肤光滑细嫩,他无意识地摩挲。
“嘶。”秦沐淼僵硬得浑身不敢动,他这动作什么意思。
调、调情?
他之前明明很呆,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你好像一条鱼。”
他出声,环境很暗,他的声音也压低,若有似无的茶香再次飘向她的鼻尖。
秦沐淼继续僵硬,喃喃:“什么鱼?”
“一条在砧板上的鱼。”
“……”
程绪先前想让她害怕,现在不想了,他奇怪:“你为何那么害怕。”
他没有对她做什么。
始作俑者的嗓音无辜,秦沐淼抓狂:“你这样,谁会不害怕!”
“我怎么样了?”
他淡淡反问,手指从下巴渐渐往上,游离于她的眉眼之间,像是在丈量。
秦沐淼只觉得很痒,慢慢地,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嗓子几不可见地颤抖:“你,你在干什么?”
得到的是他严肃正经的回答:“量三庭五眼。”
“?”
他满意地拍拍她的脸颊,“很标准。”
不顾她木楞的表情,他握着她的手臂,来到雕像旁,手腕一转,一张木凳出现在她身下,他好心道:“坐吧。”
接着,他看她一眼,在雕像上认真细致地雕刻,再看她一眼,再雕刻。
秦沐淼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她被迫当了模特。
“你干嘛雕刻我?”
“嘘。”程绪瞥她一眼,将食指轻轻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想刻便刻,他做一件事一向不需要理由,但他会给她补偿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