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门缝中递出来的毯子,唐寅心中顿是一暖,毯子还没有盖在身上,浑身上下已是热乎乎的了。
贵为帝国的公主却如此体贴,又怎能不让人心甘情愿的去保护她呢?
他接过毯子,深深地点下头,轻声说道:“谢谢公主殿下。”
“唐将军不用客气!”殷柔脸色微红地说道。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朦胧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不食人间眼花的仙子,又似暗夜中的精灵,那样的朦胧、虚幻和高贵。
唐寅目光幽深,久久无法将视线从殷柔的身上挪开,这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严烈,而殷柔也不是水晶,他是单纯的被她所吸引。
在他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殷柔的小脸更红,急促道:“我回去了!”说完话,她立刻将房门关严,然后他听的咚咚咚的脚步声,再然后,又是嘭的一声闷响,想来她是把自己摔到床上了。
唐寅的嘴角不自不觉的挑起,脸上露出难色一见的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可能是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
很难想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守在一个女孩的门外过夜,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并不是被强迫的,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不愿意去做的事。
坐在门外,盖上殷柔给他的毯子,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
这次护送任务,是他与殷柔的第一次见面,也让二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感情,这也为日后唐寅发展的大转变打下了基础。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这晚刺客没有再行动,风平浪静,等到天色微亮的时候,唐寅醒了过来,侧耳细听房内的声音,呼吸匀称,显然殷柔还在熟睡。
他没有打扰她,悄悄下了楼,去找邱真。
这晚邱真基本没睡,一直在忙搜捕刺客的事。他安排五名千夫长,分成五队,对全城进行大搜查,希望能查到刺客们的形迹,结果令人失望,刺客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查了整整一晚,毫无线索。
听完邱真的汇报之后,唐寅并未感到意外,对方是有备而来,刺客们又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想找出线索,谈何容易。
他不打算在宛城多耽搁,果断的下令,让全军收拾东西,准备起程回盐城。
他一声令下,上下齐动,第二兵团的士卒们开始快速地收拾营地,带上各自的东西。等各个千夫长相继回来向他报道时,唐寅这才去找殷柔。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唐寅轻敲房门,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殷柔囫囵不清的回话声,接着,一名女官将房门打开,轻声问道:“公主殿下还在休息,唐将军有什么事吗?”
唐寅目不斜视,正色道:“我们要即刻起程,请让公主殿下起床梳洗,我在外面等。”
女官面带难色地追问道:“现在吗?”
唐寅说道:“昨晚没有查到刺客的行踪,而且也没有他们逃离的消息,想来刺客还在宛城之内,公主殿下在此处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啊!我这就向公主殿下禀报!”刺客的威慑力果然够大,女官再不推阻,马上退到房间。
唐寅在行馆的院中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殷柔和随行人员才从正房走出来。
见过礼后,没有多余的废话,唐寅将殷柔让上马车,立刻催促手下士卒出城。
宛城到盐城不远,即使步行也只是大半天的路程。
怕路上发生意外,唐寅令手下加快行军速度。
他们清晨由宛城出发,一路急行,刚至中午,便到达盐城地界。
远远的看到盐城的城墙,第二兵团的将士们皆在心里松口气,到了这里,也就等于彻底安全了。
再向前行,只见盐城外旗帜招展,军兵如林,站有一支整齐雄壮的队伍。
唐寅心头一怔,拢目仔细观瞧,队伍中打的是王旗。
看来是君上亲自出城迎接公主殿下了!想罢,他放慢马速,侧头叫来后方的几名千夫长,说道:“君上可能亲自出来迎接公主殿下,你们让兄弟们排好方阵,列好队型!”
“明白!”几名千夫长纷纷领令而去。
唐寅的队伍懒散,人员七零八落,此时要集中在一起,又要列队齐整,也颇费一番工夫。只听人喊马嘶,前后左右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见手下士卒终于把队伍列好,唐寅这才挺直腰板,加快马速向前进发。
他猜的没错,风王展华确实有亲自出来迎接,与其同来的还有风国满朝重臣。
唐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风王,展华年近四十的模样,长的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身上带有一股儒生气质,看上去斯斯文文,让人很难和风国剽悍的国风画上等号。
其他人或是骑马,或是站立两旁,只有他穿着华丽的黑色锦袍,当中坐在马车之上,不用问唐寅也能猜出他的身份,何况位于人群中的舞媚正连连向他使着眼色。
到了近前,唐寅翻身下马,由于身穿甲胄,只能拱手施礼,正色道:“属下第二兵团兵团长唐寅,参见君上!”
展华听说过唐寅的名字,仔细打量他一会,淡然而笑,摆手说道:“唐将军一路辛苦了。”
唐寅道:“君上客气,属下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恩!”展华微微点下头,举目向他身后的马车望去,问道:“公主殿下安好?”
想来刺客行刺公主的事已经传到盐城了。唐寅说道:“托君上的福,公主殿下安然无恙。”
“那就好!”展华先是叹口气,然后又对唐寅说道:“这次你保护公主殿下有功,本王会重重赏你。”
“多谢君上!”
“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君上!”唐寅再次拱手施礼,这才侧步退到一旁。
接下来,展华站起身形,走下马车,带朝中重臣,迎上殷柔所在的马车。
人群中的舞媚没有随众人同行,慢慢落到最后,等众人全部走过去后,她来到唐寅身边,压下心中重逢的喜悦,低声问道:“听说路上发生了意外?”
唐寅点点头,说道:“两次。”
“两次?”
“一次是在冲城附近,遭遇匪寇的袭击,另一次是在宛城城内,也就是昨晚,遭到刺客的行刺。”唐寅深深看了舞媚一眼,说道:“你交给我的任务似乎没有哪次是能让人轻松完成的!”
舞媚被他说的玉面微红,不满地嘟囔道:“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说完,她脸色沉了下来,咬牙说道:“真是岂有此理,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唐寅说道:“第一次企图袭击公主殿下的匪寇已被我全部消灭,足有千余众,而第二次的刺客则明显是有备而来,十分厉害,又是和宛城城主里应外合,险些让他们得手。”他知道此事和李贤的关系不大,但为了让自己的面子好过,也只能牺牲李贤这个人了。
“宛城城主?李贤?”舞媚惊讶地问道。
他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这倒真是奇怪了!”舞媚面带疑惑,喃喃说道:“李贤为人,向来胆小怕事,这次怎么会突然发疯行刺公主殿下呢?”
“你认识他?”唐寅心中一震。
舞媚耸耸肩,说道:“以前去宛城游玩时和他有过接触,但也谈不上认识。”
“哦!”听了这话,他暗暗吁口气,好在李贤不是舞家的人,不然事情还真就不好办了。
见他低头凝思,舞媚拍下他的肩膀,笑道:“这次你做的很漂亮啊,而且刚才君王也亲口说了,会重重赏你,看来,你的职位要更上一步了。”舞家麾下的兵团也能顺利增加一至两个了。她在心里又补充一句。
风国上下,对公主殷柔称得上是尊敬有加,不仅君王亲自带领满朝重臣出城迎接,而且还在王宫里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可谓是给足帝国皇室面子。
唐寅身为兵团长,职位只能说不算低,但也没高到能进入王宫参加盛宴的地步。
因为保护公主有功,他以及麾下的第二兵团被放了三天的长假,连日来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舒缓,只是见不到殷柔,唐寅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想念。
他想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好好休息一番,可没想到这三天却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唐寅护送公主,由霸关到盐城,一路上发生两次意外,都被他一一化解,第一次歼灭上千人的匪寇团伙,第二次虽然没有消灭全部的刺客,但也成功抓到‘共犯’李贤,称得上是立下大功。
舞虞在朝廷之上自然为唐寅大加美言,提议升他为镇西将军,统管三个兵团。
对他的提议,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左相梁兴。
唐寅是舞家的人,梁兴岂能容他做大,增长舞家势力,若是换成旁人,他或许也不会如此强烈的反对,但对唐寅,他是打心眼里讨厌和忌惮,同时也打定主意,绝不能给他飞黄腾达的机会。
此时,唐寅与梁家交恶的隐患彻底浮出水面,也成为他仕途上致命的障碍,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梁兴此时的阻止反而推着唐寅走上另一条与目前截然不同的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