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军和新军奉命出征,再次攻入肖陵郡。
战斗之初,两军势如破竹,未受到多大的阻力,便一路打到代云城下。
代云城的百姓早已经跑光了,里面只剩下宁国守军,双方展开一场激烈的攻坚战。
战斗持续一个多时辰,城内的两万守军终于抵御不住,弃城西逃。
天鹰军和新军自然不依不饶,随后追杀。
不过在追杀的时候,子缨传下将令,一旦遇伏,不要恋战,全军后队变前队,立刻撤退。
对于他的命令,关汤十分不解,问道:“子缨将军,你认为敌军是故意诈败,引我军到埋伏之地?”说完话,不等子缨回答,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如若是诈败,阵营应不散,旌旗应不乱,而是敌军”
弃城而逃的两万宁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逃跑时,盔甲、武器、旌旗扔了满地,士卒们人推人、人挤人,单单是自相践踏的伤亡者就不在少数,只要是稍有作战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非诈败,而是真败。
子缨一笑,说道:“敌军确是真败,但那并不代表就一定不是林翰的诱敌之计。”
“此话怎讲?”关汤不解地问道,跟随在子缨身旁的韩战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子缨未直接回答,反问道:“肖陵郡的宁军有多少人?”
“呃据报,大概有六、七万人的样子。”
“是啊!全郡总共才有六、七万的兵力而已,而代云城的宁军有两万之众,以林翰的头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多兵力扔在一座孤城不管不顾,坐视其灭亡呢?若我所料没错,他必有后手,在半路设伏是最有可能的。”子缨笑吟吟地分析道。
“可是,代云城的这两万宁军确实不象诈败啊!”
子缨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宁军确实不是诈败,而是真败,林翰的计谋,很可能是把这两万宁军也蒙在鼓里了,其目的是为了让宁军的败逃更象真的,好能引我军追杀。通过上一次的肖陵之败可以看出,林翰其人,善于取舍,懂得以牺牲一小部分来赢得最大的胜利,这两万宁军,只是他用来引我军上钩的牺牲品罢了。”
“啊!原来如此!”关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子缨的意思,细细琢磨他的话,关汤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赞道:“子缨将军神机妙算,谋略过人,真不愧是我风军中的第一智将啊!”
子缨摇头笑了,说道:“这第一智将的头衔,我可不敢当啊!”
平原军、三水军、赤峰军的统帅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萧慕青作风刚猛,善打硬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梁启素有鬼才之称,用兵玄妙,神鬼莫测,彭浩初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为人稳健,极善防守,坐镇风国本土,犹如定海神针。
在人才济济的风军当中,子缨可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不敢存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听闻他的话,韩战在旁忍不住说道:“子缨大叔太谦虚了。”
子缨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等战儿以后随平原军、三水军、赤峰军打过仗后,你就知道我今日之话是否是谦虚之言了。记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最优秀的统帅,也没有最完美的战斗,最优秀的统帅和最完美的战斗永远都存在于下一场的战役当中。”
对子缨的话,韩战似懂非懂,不过他可牢牢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和子缨的推测一模一样,在把宁军追杀到一处左右都是密林的地方,两侧的林中哨音响起,一时之间,树林中箭如雨下,如此同时,冲杀出无数的宁兵宁将。
因为事先已得到子缨的提醒,天鹰军和新军早有防备,此时遭遇敌军伏兵,全军未显出丝毫的慌乱,立刻后队变前队,原路向回撤退。
双方根本没有交战,甚至是还未接触到一起,风军就撤了,不过撤退的过程中,子缨为了加快速度,摆脱宁军的追杀,传令下去,全军的辎重统统丢弃,轻装败逃。
风军这一逃,不仅把刚刚攻占的代云城又拱手还给宁军,而且还从肖陵郡的腹地一直逃回到河西。
一路之上,风军遗弃的辎重、盔甲、武器不计其数,但是真正的伤亡并没有多少,这样的结果,正是子缨想要的,辎重、粮草、物资都是可以补给和掠夺的,可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人才是战争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唐寅对此战也十分满意,并重奖了子缨和关汤。
另一边,林翰将再次打败风军的战报传给良州。
此战,宁军并未杀死杀伤多少风军,但缴获的物资和粮草太多了,足足装了三百车才装完。传到良州的战报,免不了要夸大其词,而战报到了良州,又要被大臣们夸大一番,等到了严初的手里,战报就成了林翰再次重创重建的天鹰军,杀死杀伤敌军数万余众,缴获物资不计其数。
这份战报,令连日来阴云密布的宁国朝廷难得的看到一丝曙光,朝堂之上,也难得的出现了大臣们的欢声笑语。
严初将战报仔仔细细连看了三遍,然后仰天长叹一声,面露喜色,连赞三声好。
林翰能再败子缨为首的天鹰军,严初对此都甚感意外,对林翰的用兵不由得刮目相看。
见严初大喜,右相张志弘不失时机的再次站出来,拱手说道:“大王,林大人连续打败风军两次入侵,让风军损兵折将无数,大涨我军士气,大灭风贼威风,有此奇才镇守边陲,此为我大宁之福,大王应重重嘉奖林大人。”
“恩!有道理。”心情愉悦的严初大点其头,随即提起笔下,想也没想,唰唰唰写下一份封赏的诏书。
封林翰为天同侯,赏黄金千两。天同侯之名是取自天同星,此星是福星,象征着消灾解祸。严初封林翰为天同侯,寓意着他能助宁国消解危机,度过难关。
看得出来,现在严初对林翰已信心十足,张志弘趁机进谏,说道:“大王,东部有林大人坐守肖陵郡,固若金汤,风军难跨雷池半步,东部虽已无忧,但南方的形势却岌岌可危,风莫联军进攻不断,我军苦苦支撑,还望大王早想应对之策。”
提到南方的战事,严初脸上的喜悦之色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郁。他问道:“右相,依你之见呢?”
张志弘眼珠转了转,说道:“微臣斗胆谏言,请大王御驾亲征!”
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严初微微皱眉,还未等他说话,周围的大臣们已纷纷站出来反对。
“南方战事混乱,大王御驾亲征实在太危险了。”
“大王万金之躯,怎能亲临战场?”
“南方虽然危急,可也没危急到让大王亲征的程度”
大臣们说什么的都有,但意思都一样,不赞同张志弘的提议。
严初自己也不太愿意亲自出征,他不认为自己亲临南方,会使南方的战局发生多么大的改变,毕竟他不是军事上的天才,也没有统兵打仗的经验,去与不去基本都是一个样。
不过长孙渊宏倒是心中一动,觉得张志弘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大王虽不会统兵,但毕竟是大王,大王亲临南方,就等于是明誓,要与南方将士们同进退,共存亡,如此一来,己方军心必定大振,只要斗志一起来,战场上的劣势会被挽回许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指责张志弘不该让大王亲自涉险之时,长孙渊宏插手说道:“大王,臣认为右相所言有理,只要大王能亲临南方战场,我军士气便可重振”
未等长孙渊宏说完,严初的脸色已先沉了下来,人人都反对自己亲征,怎么就长孙渊宏赞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急于把自己支离都城,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瞪着长孙渊宏一张一合的嘴巴,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放于膝上的手又慢慢握起拳头。
长孙渊宏正说得起劲,严初已猛的一拍桌案,身子前探,怒斥道:“不要再说了!本王哪都不会去,只会坐镇都城。本王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如若离都,谁来主持朝政?谁来处理国务?全国岂不要大乱?”
他说的这些也不是不对,但非常时期,需要非常处理,即使离都,也可以在南方处理朝政。长孙渊宏对严初的说法不以为然,反倒觉得严初贪生怕死,不敢亲临战场,乱世之中,胆小如鼠者又如何配做一国之君?
他还要说话,但周围的大臣们已纷纷站出来拦阻,看得出来,大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和他逆着干,搞不好会弄出什么样的祸端呢!
‘罪魁祸首’的张志弘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正色说道:“南方战事,其实也未严重到一定要大王亲自出征的程度,大王若派渊宏将军前往,以渊宏将军的威武和谋略,必能力挽狂澜,保我南方不失!”
这次再听到调派长孙渊宏南下的提议,严初连想都没想,问也没问长孙渊宏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准!就依右相之间,大将军长孙渊宏即日起程,前往佳尚郡,率我宁军将士,与风莫二贼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