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了!蒙古大军过来了!”
连忙撞破大门,一个已然已经被吓破胆子的衙役踉踉跄跄来到瞭望台前。
苍白着脸色,萧逸却皱起眉梢,轻轻抬头望了一下远方山脉,眼中除却依旧葱翠的茂密丛林之外就毫无动静:“过来了?是谁过来了?”
若是三万铁骑,绝不可能毫无声息就来到这里。
只是之前他派遣的三十多位探子,为何就只有这一人回来了?
“是我!”
好似一声雷霆炸响,远处却有数十道烟尘涌出,将满天灰尘全都搅起,浓烈的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究竟是谁,径直朝着这兴元府奔来。几人仔细听着,立刻就知晓那一声咆哮正是自这烟尘之中传出。
须臾之间,这数十道犹如长龙一样的尘沙就在距离城墙几丈之外停住,等到烟尘散开之后,众人望去就见有数十铁骑出现在城墙之下,一个个全都是身穿铁甲,就连身下那战马亦被覆盖全身的鳞甲给裹起来。当先一人盘腿坐于铁骑之上,身后背着一张反曲弓,就连身下铁骑两侧亦是挂着两张强弓,至于手中却拿着一柄花骨朵,上面尚有斑斓黑红色血渍,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令身下战马来回走动,他却似一个准备莅临这兴元府的上级领导一般,毫不客气、一点也不婉转吼道:“吾乃搠不罕,今日奉托雷之命来次向列位传达指令,好打开城门让我大军自此过去。只是列位却闭门守城,究竟是何用意!”
“这家伙,好嚣张!”
“咔擦”一声捏断手中毛笔,萧逸将手中之物丢到一边,直到真正面对蒙古铁骑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强做镇静的想法是如此幼稚。
临阵弹琴的雅事,并非其他人能够做到的。
萧逸勉强压制心头怒气,自座位之上起身;来到城墙之上,对着低下数十铁骑问:“自古以来,两国相交皆需封信书涵,申明来意,并且由国君准许方才能够开城让行!我未见我朝君王准许,岂可擅开城门,让列位踏足我宋国境内?否则,这一城之民,一国之臣,又会将我萧某当做什么人了?”
“哼!素闻你们南人奸狭狡猾,向来都有背信弃义之举,之所以封城不出,莫非是想待我天兵路过时候突发奇兵,意图坐收渔翁之利不成?如今之际,尔等为何还不打开城门,要知道我这兵器可是饥渴得很,正要痛饮尔等鲜血!快些准备好三万担粮草,否则等到我天兵一到,定让尔等灰飞烟灭。”
将那花骨朵挥的是呼和作响,搠不罕扬声长啸起来,忽的将那强弓拉起,“蹭”的一声电闪雷鸣,直刺萧逸面皮。
这一下立刻唬得众人一起倒退,幸亏有铁辛早就手持盾牌挡在身前,否则定然会殒命于此。
“哈哈哈哈……”
搠不罕长声笑着,他身后铁骑亦是一般笑着,混无丝毫畏惧,就这样立于城墙之下,置身于众人弓弩射程范围之中,发出一阵阵嘲讽般的笑容,直接将城墙之上的众人当作了稻草人。
“好家伙,这小子当我们无人否?”
城门之上,江离早已大怒,当即下令众人拉开弓弩朝着对方射去。只是那些弩箭却纷纷被这些铁骑身上穿着的铠甲当作,分毫伤不到里面的蒙古锐士,偶有颇具威胁的亦被那搠不罕扫开,漫天箭雨竟然能没有半分的成果。
沐浴在箭雨之中,搠不罕却是恼怒起来,他当即拍着坐下战马疾射而来,浓烈烟尘随着马蹄纷纷当期,手中花骨朵亦是运足十成十的力气朝着兴元府奔来。城墙之上列位士卒虽然并不清楚缘由,然而他们也明白若是让这样一位悍将闯入兴元府,少不得造成什么大祸来,当即拉开弩弓意图阻止对方,没奈何对方铠甲太过坚硬,许多箭只纷纷错开,就算是插在上面,也难以穿透重重铠甲伤到对方。
不过霎那,搠不罕俨然来到城墙之上,却分毫没有拉住身下战马的意图,若是这样下去那战马非得一头撞死在城墙之上。
忽的,他却猛地抓住缰绳用力一拉,当即将那战马拉的人力起来,随后整个人腾身而起只将足尖在战马马背之上踩了一下,那战马难以承受住,当即四蹄一阵乱动跌倒在地,口鼻之中鲜血直流,显然是死了。
搠不罕却没曾停住动作,于当空之中运起十成十的气力,大喝道:“给我开!”手中花骨朵直接轰在城门之上。
“轰隆”一声,整个城墙好似被地龙撼动一样抖了几抖,而那昔日里拱卫整个兴元府的桃木所制大门也晃了一下,轰得一声落在地上,带起漫天的尘埃。
“城门?被摧毁了?”
一霎那,众人顿时恍惚了起来,具是愕然望着那洞开城门,一副痴傻呆愣的样子。
仅仅数十骑就做到了斡烈兀术答一千多人半月时间未曾做到的事情,这蒙古铁骑未免太过于强悍了吧!
萧逸双眸透着担忧,因为之前颤抖他甚至被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座位之上,脸上亦是毫无半分血气:“如今之际,我们应该怎样做?”城中百姓尚未疏散,若是被这数十铁骑发现城中动静,只怕会造成严重伤害。
江离当即走上前,脸上尚且带着被对方打破城门的怒意:“如今之际,若是要阻住此人,不如诈降将此人诱入城中设伏杀了。此人虽然凶悍,然而实力却不过和我们同等相仿,砸毁城门虽然凶猛,但我家兄弟若是有准备也一样能够做到。之所以对方能够摧毁城门,全因借着战马加力原因。至于其他铁骑?虽然也一样凶悍,却和那搠不罕相差甚远,我们四人一起上应该能够灭掉对方。”
被对方如此轻易就轰破城门,他身为兴元府防御使,自然感觉异常羞愤。
“好!就依你计划行事!”
萧逸回道,当即在几人护卫之下来到了那搠不罕面前,俯下首说道:“将军果然神勇,不愧是蒙古巴图鲁!今日怠慢了将军,不知列位可否饶恕在下冒犯?”声音无比的诚恳,然而那低下的脸上却带着愤恨以及怨怒,目光通红透着凶气,只因怕被这人发现,所以就始终低着头!
“那好!你且在前方引路,让我看看天可汗下达的谕令你们有没有准备好?”
搠不罕不疑有诈,见到萧逸如此恭敬顺服样子,只当作对方畏惧自己神勇,故此做出这种态度来!
萧逸抬起头,脸上的愠怒早已经平息下来,俨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转过身走在了众位铁骑之上,朝着远处约定的方向走去:“那些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将军随我前往!”脚步沉着冷静,俨然已经是恢复了昔日里巡视长街繁华时候的样子。
数十位铁骑俱是身穿铁甲、手持利器,手中长弓若影若现斜斜挂在身上,更有几人已经将强弓握在左手之中,右手却捏着几枚箭矢,目光若隐若现落在了远处那走在队列之前的萧逸,完全就像是正在看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逃走的囚犯一样,即使对方不过是一介身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也是一样。
走了大概有几刻钟,远处正有萧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女儿迎面走来。
对方此刻正值中午时候,若是这个时刻萧夫人就会带着整治好的吃食,顺着这条大街来到城墙之上,送给自己的丈夫。然而今天她却没料到城外情况太过剧烈,当看到自家夫君出现在街道上,还有尾随而来的列位铁骑时候,立刻就吓了一跳,见到那些铁骑纷纷落来的绿眼,她立刻就呆立起来,张口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哈哈!这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让她来服侍我吧!”
搠不罕却忍不住,也不管萧逸那满是惊愕的脸色,当即拍着马来到萧夫人身边,一探手就要将这柔弱女子抓住捞入自怀中。
这种事情,他们纵横天下的时候,可是经常做的!
正在此刻,一只弩箭当即钻破铠甲,直接将他那张手打的粉碎,鲜血混合骨肉全都炸裂开来。
“动手!”
藏在了附近民居之内的武清忍不住,当即跳了出来。
而随着他一并冲出的,还有那些不愿意抛弃这里的厢军将士,以及一些自愿加入军队之中的青年汉子,如今因为见到城主妻子又被侮辱可能,全都忍不住冲了出来,欲要将这些不请自来的豺狼虎豹全部杀死。
搠不罕大吃一惊,正要将花骨朵取出,却见一只铁链劈空射来,正好缠住他那庞大身躯,好似蟒蛇一样一圈又一圈将其死死困在中央,随后猛地一挥当即被从那战马之上拽出,“轰隆”一声砸破了瓦片和屋顶,整个被抛入旁边民居之中。
将压在身上的椽木推开,他立起身子幽绿狼目扫过周围,吼道:“究竟是谁?给我出来!”刚要将身后长弓取出,却见那铁链再次击出,正中那弓身之上将其打断,接着那长锁就像是巨龙摆尾一样,不断的抽打着周围支撑房屋用的木梁,仅仅一下子将其拦腰截断,整个民居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彻底崩塌下来。
搠不罕刚要逃走,当即被这漫天瓦砾、茅草还有泥土以及椽木全都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将无数瓦砾一一挪开,江离见到里面尚且还正在挣扎着的搠不罕,长锁电射而出缠在了对方脖颈之上,缓声说道:“若论平原厮杀、战场纵横,或许我比不上你。但是在这城市之中、坊市之内,你却不是我的对手!”一用力,当即将对方勒得的双目突出、嘴巴张开,活似被抛入岸上因没有氧气而窒息而死的死鱼一样,再无半分生息。
而在外面,那些随着他一起到这里来的蒙古铁骑虽然骁勇,然而毕竟是在狭窄甬道之内,弓箭的威力、战马的机动性全都发挥不出,就算是想要从这里逃走也会被人从旁丢出的木头、家具之类的阻住道路,难以逃脱出去,在被薛冷暗中偷袭还有武清正面进攻之下,早就被杀的是一干二净,再无任何的生息。
远处,萧逸且望着远处正在厮杀的两对人马,忽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然而若是这使者都如此嚣张,相比那尾随而至的蒙古军队也更为凶残,这一次只怕真的度不过了。”脸上犹自带着悲怆!
“爹爹,我们能不能从这里离开?看着他们,我有点害怕!”
旁边萧月、萧星紧紧抓住他的手,两对犹自带着泪花的目光不敢去看远处惨状,嘴巴亦是倔强无比的撅起来。而萧夫人则是随着其身后,依旧是那样的淡然,浑然让人忘了之前她曾经险些被敌人抓走。
她轻轻摸了一下两人小小的头,安慰道:“放心吧,爹爹会安排好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下去知道吗?萧月啊,你是姐姐要坚强起来,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萧星,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记住了一定不能够惹别人生气,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说着说着,几滴泪珠落下浸润了泥土,望着这两个自己幸苦抚养成长的孩儿,萧夫人虽觉心中犹如刀绞,却依旧强撑着自己不欲哭泣,也免得让两位担心。
“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吗?”
望见三人,萧逸混似个木头一样,神色无喜无悲,口中忽然问道。
萧夫人宛然一笑,身处柔夷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当然,毕竟我是你的妻!”
嗫嚅了一下,萧逸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难以说出口,想着未来他更绝悲怆,忽然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龙小娘子呢?她现在在做什么?”自昨天听见众人决定之后,那小女孩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定慧帮忙,否则这兴元府只怕早就提前好几个月就沦陷了,至于损失只怕也比现在惨重的多。
“不清楚,自昨天之后我们也没见到她!”
萧月、萧星对望了一下,摇了摇头回道。
……………………
苍山绿水,于绵延无尽群山之中,一条绿水萦绕而出,两侧则是开辟出来的山田,其上已经种好了晚稻,青葱的稻谷已然抽穗,于环绕的潺潺溪水之中茁壮成长,哺育着山民的一切。
大抵是因为连日来的暴雨原因,此刻这名为褒水的河川比之昔日要更为汹涌,仿佛水龙翻卷、河神震怒一样,带起阵阵波涛。
若是以前,当那些本地人遇见这褒水如此凶猛的时候,都会选择避开,以免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山洪卷入。
然而在这个时候,于河岸两边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十数万匹战马,连绵无尽仿佛没有尽头,黑压压的就如同满天乌云,让人看着就心生绝望。
此刻,它们正悠闲的在河岸边啃食着那些本应该是养育一家的稻穗,自开辟的沟渠之中汲取水分。
不远处,数千座蒙古包已然立起,其中各色人种行走其中。
有一身甲胄、趾高气昂的蒙古人,他们高据在属于自己的蒙古包之中,俯瞰着其他人;亦有高鼻深颧、眼有异色的色目人,手中挥舞着皮鞭,鞭策着手下的奴隶;更多的是衣衫褴褛、遍体伤痕的汉人,他们在寒光冷冽的长刀、呼哨而来的长鞭之下,不断的呻吟着。
此刻,立于连绵山峰之上,定慧望着山脚下的一列蒙古包,忽然说道:“这里就是蒙古大军驻扎地方吗?”
“没错!”
死死捏着手中长矛,斡烈兀林答双目已然红通,对这些熟悉的蒙古包,他早在北地征战时候就已经见过了许多次,自然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此刻,他只觉得胸腔之中,那股怒焰好像要将一切全都焚烧殆尽,忽道:“虽然得了你的治疗我伤势算是痊愈了,不过你别想我会报答你!”挪动脚步,异常坚定朝着那蒙古大军驻扎地方走去。
沧桑身影,仅余一人,这家伙倒也有直面千军万马的胆气!
“当然!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能报答的?”
露出讥讽的笑意,定慧却并未跟着对方一起行动,只是在山崖之上继续盯着山谷之中驻扎的蒙古大军,犹如一头正在狩猎的雄鹰一样,等到着恰当的时候。她摸了一下手中放着的一些瓶瓶罐罐,这些东西全都是自那毒凶身上得来的剧毒之物,不觉露出了快意出来:“更何况这些为你们准备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我可是有着足够的耐心的!”
……………………
于数千蒙古包之内,有一个蒙古包蔚为壮观。其他的蒙古包充其量也就只有三米多高,四米多宽,大约可以容纳十数人在里面生存。但是这个蒙古包却足有三丈有余,比其他的蒙古包高上三倍多,就连占地面积也相当庞大,足足有上百平方米,能够容纳上百人呆在里面。
此刻在这蒙古包之中,数十人盘腿而坐。
其中有身穿长袍、搭着坎肩、头戴貂皮四耳帽的蒙古将领,也有身穿圆领饰金长袍,脚穿皂靴、头戴毡帽的西夏将领,至于身穿儒服的士子也有一些,至于其他的身着各类服饰,甚至就连长相也和中原人不相同的异族之人也不在少数,一个个具是气势猛烈,竟然每一个都分毫不比斡烈兀林答差,甚至有的犹在其上。
而他们俱是满怀恭敬,望着上首一位庄重无比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倒也算是魁梧,圆盘也似的红脸之上带着肃穆,于下巴还有两腮之上,全都是既短且粗的黑色毛发,虽是深陷眼眶之中,然而那两对熠熠生辉的双目却透着几分战阵勇将皆有的煞气,正是率领这支三万铁骑的托雷。
“如今我兄长窝阔台已然率领军队于从白坡南渡黄河,正面威逼南京;而金朝兵马目前被我叔叔斡陈那颜牵制在sd济南一带动弹不得。如今我们只需要率领踏入这陕南地带,令那南朝开辟一条道让我们北上,便可以绕过对方主力,直驱南京。覆灭金国,正在今朝!”
将众人着急起来,托雷缓缓说道,在他戎马一生当中,这样战斗已然不在少数:“而我所虑者,便是怕那宋国出尔反尔,于我等和金朝交战时候背后而击,坐收渔翁之利。故此待到进入宋国境内,尔等不必顾虑,凡所到之处应当就地取粮,一来弥补军中消耗粮草,二来胁迫宋国令其畏惧,三来断其根本以免对方大军逼近。此为一箭三雕之法,诸位知道吗?”
昔日里,他们蒙古大军能够茁壮生长,进达如今横扫欧亚大陆,莫不是借次之法打击、削弱敌人,强化自己。
众人齐声应道:“我等知道,这就下去安排!”
正在此刻,却有一人翻开帷帐,众人一时间纷纷恼怒斥责道。
“大胆!为何不经通报就擅入此地?”
“若是泄漏军机,你该当何罪?”
“身带兵甲,你究竟意欲何为!”
“…………”
面对众人斥责,这人顿时脸色臊红,忐忑不安望着托雷。托雷只将手一挥,众人立刻闭上嘴,他问道:“你神色匆忙,脚步慌乱,明明晓得我军中严令却依旧闯入这里,莫非出现了什么险峻状况了吗?”
“秉殿下!”这军官当即单膝跪地,说道:“下官正在巡逻时候,发现军中存储粮仓不知何时被人给点着了,属下正欲去阻止,却无奈对方实力强横难以短时间内平定下来,故此前来通知列位!”
“什么?究竟是谁居然闯入我蒙古军阵之中?”
“莫非是你玩忽职守,所以才放他进来的?”
“粮草被烧,你怎么不早说?非得这个时候才来说吗?”
“…………”
一时间,众位将领具是脸色大惊,纷纷站了起来,脸上全都是难堪模样,盯着站在这里的传令官。
“列位末慌!既然如此,各位将军全都随我前去,看看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来?”托雷缓慢站起身来,锐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位将领,随后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粮草存储之地。
只是此刻,那粮草之地俨然化作漫天火光,直冲云天,冒出的浓烟甚至要将天空都要遮蔽起来,其中立着一人手持长枪,正将那手持木桶准备过来灭火的军士挡在外面,所到之处望风披靡,竟无一合之敌。
“好家伙,原来是斡烈兀林答!怪不得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时,当即就有人认出此人是谁。
而见到众位蒙古将军,斡烈兀林答当即长声一笑,笑声当中犹自带着畅快:“且观列位,我斡烈兀林答今日里就在这里,尔等可有人取吾项上首级否?”长枪微微挑起,竟然敢独身一人挑衅这猛将如云的蒙古大军!
“原来是完颜陈和尚麾下勇将。昔日里你以四百余骑破我八千铁骑的场景,我倒是历历在目。”托雷赞了一句。
随后就有一人走出来,碎石甲胄在身看不出真切,然而他那张脸却和斡烈兀林答有七分相似,应该和其乃是同族之人。他态度诚恳劝道:“既然你如此骁勇,不若投降我蒙古麾下?总好过随着那满朝昏君庸臣一并葬生!”
“住口!”
斡烈兀林答却勃然大怒,眼角眦裂:“我朝君主自登基以来,向来勤俭宽仁、以仁易暴,休养生息。夙兴夜寐所求者不过是图复旧业,直到如今有志未就,实是可哀。我起身细微,蒙国大恩,更晓忠孝节义之心。只可恨君臣上下一心,怎奈国事颓废,难阻倾天之势,方让尔等檀腥之徒践踏我中原之所。汝之心邪恶至极,竟以此欲污我耶!”
长矛飞射,就要将对方刺死在这里。
只是他气力消耗过甚,这一枪终究还是未曾伤到对方。
看了半响,托雷突然问道:“当真不降?”
“为人不死国事而因家生,非大丈夫也!”
“即使如此,那又岂容你继续下去?众将士听令,杀!”
眼见对方依旧坚持,托雷又岂肯让这人继续破坏,当即下令射箭。
箭如雨下,任斡烈兀林答如何抵抗都再也难以荡开,身上铠甲彻底崩碎,一根根箭矢插在身上,终究还是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一对浸满鲜血的目光望着火光,仿佛他记忆当中那万千繁华之所都被这熊熊燃烧的烈焰燃烧殆尽。
火圈之外众人环视,然而斡烈兀林答却视若无睹,对着远处汴京之地庄重无比拜上三拜:“臣无面目见朝廷,惟有一死耳。”
“轰隆”一声,火焰陡然升高数丈,将方圆数丈之内全都化作火狱,再无一星半点生命迹象。
“哼!”
漠然看着火势渐渐熄灭,托雷猛地一转身,吼道:“传我命令,依照之前方略,即日其拔营出发!若路有阻挡者,杀!”
……………………
“终于开始了吗?”
遥遥望着蒙古军阵当中冒起来的浓烈烟尘,定慧当即自山峰之上掠身而下。
身入丛林之中,宛如灵狐,她只是稍微虚晃了一下,就避开了蒙军在周围安插的哨兵,踏入这绵延起码有数里地的驻军之地。依着之前在山峰中所记忆下来的军阵地势,她当即潜伏进来,找到了军中提供淡水还有食物的地方,也不管那些瓶瓶罐罐当中的都是什么东西,全都倾倒出来撒入这饭菜当中,就连那些战马引用的淡水也被撒了许多。
只可惜这些毒药实在是太少,能够洒满上千人份就已经消耗一空,只留下最后一瓶不知道是什么毒药的东西!
定慧掂量了一下,又见远处出现的那个硕大无比的帐营,当即就冒出注意,纵身掠入其中望见满桌的各类肉食,中间火炉之上甚至有一个被串起来正在烧烤的羔羊,她当即邪恶的笑了起来:“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各位将军们正在享用美食啊!既然如此,不妨就让我给你们加一点料如何?”取出装满毒药的玉瓶,就要将每一桌都撒一片。
正在此刻,旁边却有一人大喝道:“你在干什么?”
定慧立刻惊讶,见到远方走进来一位端着酒菜的侍女,她当即抽出韶月剑,纵身一掠只在对方脖颈上一划就将其杀死在这。
只是这一声惊叫,却将其余人惊醒。
定慧当即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扎实应当乃是武功好手,个个身手应当都不比忠勇四将差。
望着整个帐营当中场景,她暗想着:“虽然要走,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回。”随手将那玉瓶打破,将满瓶毒药凝聚一团,瞅准了高举上首的座位,将手一拍这毒药立刻分作三团,一团散开全都洒在满桌肉食之中,一团进入盛满烈酒的酒瓶当中,最后一团却钻入了那挂着的铠甲、衣靴当中,可以说只要那人进来,肯定会有一项东西沾染上的。
到时候毒药一发作,定然会让那家伙痛不欲生!
做完整个动作,定慧当即自这蒙古包当中离开,随后就见远处扑来两人,一身缺了右胳膊,一人穿着大红袍,具是目光灼灼透着愤恨,身后大队人马亦是手持弩弓朝着这边赶来。
她仔细一瞧当即笑了:“原来你们两人啊。没想到在金朝那里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这里来了?”
“油嘴滑舌!昔日里你给我造成的一切,今日里定然让你偿还!”
那血元老人忍不住,却不敢擅自靠近,只将手中飞镖朝着定慧射来。自从凝血神爪被废之后,他就谨慎起来,再不敢擅自和别人正面对敌,以免被阴了。
朱艳亦是连连抽动长鞭,尖锐叫道:“若非你这歹毒丫头逼迫,我的郎君怎么可能葬身火海?”
一左一右,两人就要将定慧留在这里。
“就凭你们两人,也能够阻我?”
只是定慧却面有轻蔑,随手一剑就将那飞镖打的倒飞而回,随后凌空刺出,唰唰唰就将长鞭截成数截,手中装模做样,却将空掉的毒瓶拍碎,故作其中装有毒药的样子朝着对方打去,逼得对方不得不退后三丈避开毒药,紧接着施展轻功、掠开身子朝着远处纵去,隐入丛林之内。
而那追来几人对此,只能埋怨不已,喝令其余众人巡视整个军营。
让斡烈兀林答闯入其中并且焚毁粮草,而且似乎还有人闯入这里,意图暗杀托雷等列位将士,这种事情可断然不能纵容,早就有人率领精兵,巡视整个阵营,好将别人给逮出来。
“呼!差点就中招了,不过现在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能久留。”
躲到旁边的阴影之下,定慧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立刻就轻松下来,她正欲离开却见远处立着一位和尚。这和尚手作拈花模样,笑容颇为和煦,慈眉之中带着智慧,双手合十带着圣光,虽然此刻正值料峭冰寒时候,但他却**身子,浑然将冰寒之气视若等闲。
“这位女施主,贫僧见你似乎有宿世智慧,不如让我为你看上一看?”一步迈前,那番僧噙着笑问道。
这一下看似寻常,但是在定慧眼中,却觉得对方仿若身具智慧神通,一对眼睛也似乎在说着话一样,身体不由自主感觉一些羞愧,但是脑海里面却骤然冒出了杨琏真迦的形象,当即骇的赶紧后退,运起轻功要从这里逃走。
只是番僧却莹然笑了,身后顿时浮现出一尊法相。
头顶绑了五个发髻髻,右手握着一柄宝剑,上有闪过众生之象,左手持着一朵莲花,其中放着一卷经书,盘腿坐在一尊狮子之上。这法相一经现身,其坐下狮子当即扬声怒啸,当即将那定慧震在原地,手中宝剑自她身上轻轻一挥,身上并无分毫伤痕。
只是这一下,却令定慧脑中掠起无数场景。
有和诸位师姐妹游戏时候的快乐时光,有被师傅指点练功的温馨场景,也有在兴元府和众人相处的悲伤记忆,更多的则是她另一世和父母亲相处时候的懊恼回想,诸般杂念纷纷用处,更是被一一呈现于莲花当中,活似一个人的一生被记录在碟片之中,被人左右看着,甚至是研究的透彻无比!
“阁下身为一派之首,却对一介女童出手,这般举动不觉得有失抬举不成?”
一声念诵,就见丛林之中走来一位中年道人,这道人见到眼前场景,身体顿时冒出无尽清光,随着清光一尊法相也是现出,环蛇踏龟一身降妖除魔的正气,正是那丘处机。
而他身上的青龙见到眼前状况,当即探头正好将那定慧衔住,轻轻的又放到了一边。
番僧身后法相光华越盛,于脑后浮现出三道光轮,便是那一尊菩萨手上,亦是重新换了一副模样,颇为紧张望着眼前之人:“全真教丘处机?”
“正是!”打了个辑手,丘处机点头称是:“贫道丘处机再次向萨迦寺住持萨迦班达智敬礼!”
“你不在北方平定群魔,却到这南方之地作甚?甚至在这,阻我收徒?”萨迦班智达有些不悦:“今日里你若是不给个缘由不妨就在这做上一场?”
“收徒?”
丘处机尚未说话,定慧却恼了起来。
之前她被这番僧折磨时候当真是痛苦不堪,甚至险些以为自己就会被抽取记忆,化作一尊毫无任何感情的人形傀儡,故此对这那萨迦班智达也没有多少尊重,吼道:“一句话也不说就想要窥探我的记忆,就你这种偷窥狂,鬼才愿意拜你为师呢!”
她虽然年幼,却也晓得所谓收徒乃是一件庄重事情,绝不可能如此儿戏,更何况依着xc密宗的那些肮脏尿性来看,所谓的收徒只怕和那明王修持差不多,貌似收徒实则是利用和少女双修提高自身修为,若是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制成阿鼓姐,被剥去皮肤、头骨被弄去制成各类的法器。
对这种可怖未来,定慧才没兴趣呢。
“正是如此。”
丘处机笑了笑回道:“她既然不愿,你若是强求岂不是太过桀骜。更何况这女孩曾与我全真教有过一些因缘,若是让她随了你只怕会损及我的道基根本。”背后玄武帝君身上的青龙、玄武,亦是纷纷嘶吼不已,清光越发激昂起来,逼迫得那普贤菩萨不得不退后三步。
“即使如此,那贫僧先行祝贺道友了!”
那萨迦班智达悻悻不已,只得退下。
“呼!真的是差点就糟了,不过丘老道你怎么离开了全真教,来到了这里来了?”见到对方远去,定慧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口犹自带着后悔,若是知道这大军之类存在着这般人物,打死她也不会过来的。
“只是听闻这边厢有战事开始,故此南下看能否化解一场灾厄。路上曾经入真泽宫和你师尊一叙,方才知晓你又逃了出来。”见对方离开,丘处机也收下了法相,看向旁边立着的小童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你虽然有些本领,但这世间高手甚多,可得小心了。今日里若非是我,只怕你就要彻底栽了!”
“那又咋样?想他这么强大的相比也不多吧。”定慧却对之前两人现出的虚像感兴趣,又问:“不过之前你们现出的那个虚像是啥?是你们地阶强者都有的特殊能力吗?”虽然那虚像看起来实力似乎弱了点,没有传说中那种翻江倒海、乾坤摩弄的力量,但是就玄妙之处却透着别样玄奥。
“那叫法相,乃是我等修行之人一生精粹所成,便是地阶强者也甚少有人修成。我也是在游历天下数十载之后,方才于三年心有所得,之后闭关修行了数载功夫方才修成,至今也只用过两次。”
丘处机摸着下巴长长的胡须,心中开怀笑了起来,等到望见旁边一副期颐神色的定慧,他又笑道:“当然,这法相亦非地阶所有人都能修成。羽化、神通以及法相,每一个境界都相差太多、犹如天渊!不过你如今已然踏入丹鼎境界,若是顺利度过心劫,想必也能够成就法相吧!”
踏足在丛林之内,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着,毕竟身后尚有蒙古大军,这里并非商议谈论的良好地带。
“丹鼎?没想到我的天赋还可以吗!居然这么快就达到常人一生难以企及的程度!”
定慧微微翘起下巴,完全是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看她这灿烂笑容,竟然分毫没有之前下毒毒杀蒙古军队的狠厉,如此反复倒也让丘处机看了心中惊叹,对着小女童更是刮目相看。
如此年轻就敢做出这等事情!
若是长大了,又会做出什么惊叹的事情来?
“没错。若是踏入这境界,你便可以运转我传你的《金莲丹元册》,于丹田之中炼出一缕丹劲,然后以这股丹劲炼化身躯,修成道体。若是心有所得,度过心劫,那么便可以成就地阶!”丘处机叹声说道,望着身边小小女童他更绝惊讶,若是依照如今此女修行速度,只怕等到其成年之后便可进入地阶境界。
这般天赋莫说这神州大地,就是遍数中华千年历史,也只有寥寥几人罢了。
定慧问:“真的吗?”
“当然。你所修行乃是玄门正宗,身劫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心思通明且慧,于万千俗务之中毫无挂碍,只求念头通达、不为外物所动摇,所谓的意阶也撼动不了你的意志。只是那心劫却甚为可怕,我当日若非逡巡七年之久方才明了心志,志愿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为天下百姓开辟一处皇道乐土,否则的话也断然不会踏入今日境界。”丘处机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心劫究竟是什么?”
“人入尘世,五色晦心!贪婪使人愚笨,嗔怒使人躁狂、痴狂使人冲动、****使人盲目、恶念使人无耻。五毒惑心,具是修行之敌。故若要成就,须得守正辟邪,方才有所成就。你若要度过心劫,不妨且问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念叨了起来,定慧却神情有些茫然,若有所思看着双手,想着自逃离真泽宫之后所遇见的一切,不自觉感觉脑海里面似乎有一股琴弦被拨动,心脏微微跳动了起来,隐隐中似乎摸准了自己的那条脉络,只是那眼前却灰蒙蒙的,仿佛藏着什么危险东西一样。
虽然不断的有什么东西警告她,但是定慧却越发执拗起来,想要去看看那篇云雾背后藏着的东西!
“没错,你若考虑清楚自然能够突破境界,若是不明那这一生可就再无寸进可言。”丘处机望着定慧那茫然的神色,却更绝有些荒谬。
当初他也是在蹉跎三十余载之后方才醒悟,自此拜入了重阳真人门下,至今修道四十余载所见之人倒也不少,然而如定慧这般九岁时候就已然开悟的,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两人一路行走,很快的重新回到了兴元府之内。
而那萧逸早就立在城门之口,见到定慧安然无恙回归,也觉得心中大石被卸了下来,见到旁边护着的丘处机亦是连忙拜服,敬道:“多谢丘真人相助,萧某未曾远迎还请抱歉!”见到旁边立着的定慧,他又笑着问道:“对了,这些日子里你到哪里去了?要知道我那两位女儿可是担心的很!”
“哼!”
扭过头,定慧却并未说话,完全是来了性子,不想和他说道。
正在这时,江离带着他的四位兄弟来到这里,说:“萧知州!蒙古大军来了!”
应着他的话远处山脉之中涌出漫天黑影,一个个汇聚在一起,直如遮蔽天空的乌云一样,黑压压的透着摄动心魄的力量。那就是蒙古骑兵了,如今当真来到了这兴元府之前,却更令人心惊胆战,为它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感觉可怖。而在天空之中,也似乎感受到了莫名力量的影像,整个天空汇聚来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毫无半分的光辉,空气相当湿润而且阴气极重,阵阵寒风呼啸而过,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森罗地狱一样。
城门之上,除却几个点燃的火盆之外,再无分毫光芒。
“原来已经来了!既然如此,还请几位离开吧!”萧逸俯身说道。
江离身体一震,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若是我们离开了,你又当如何?”
“列位乃国之勇将,岂可轻易葬送于此?不如就此留下身躯,以待日后还能够报仇雪恨。”声音诚恳,萧逸缓缓劝道:“至于萧某?不过是一介书生,除却这昂藏七尺之躯,更无半分力气。若是也就此离开,岂不是让那蛮夷笑话我华夏无人否?”语气平淡正如平常时候对话,然而那一抹轻松却更令旁观几人遍体生寒。
“我知道了!那萧知州,我等就此告别吧!”
庄重无比,江离退后数步,带着身后几位兄弟一并俯下身却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就骑上战马离开这里。天空中几声怒雷旋即想起,似乎也在为如今这离别场景感觉不忿。
“怎么回事?我明明下毒了啊,为什么那托雷没死?”
定慧更绝惊讶,她本来以为自己去暗杀托雷应当能够拖延或者让对方就此罢休,却没想到这蒙古军队却如此凶悍,居然直接就朝着兴元府扑来。萧逸和丘处机听了这话,具是摇了摇头看着定慧的眼神,也透着几分宠溺还有无奈,显然之前的行动对蒙古大军毫无影响!
“你不是自号丘神仙吗?既然如此为何不施法灭掉对方?”
猛然间敲到了旁边素来有陆地神仙之称的丘处机,定慧当即立起身来,目光犹自带着期颐问道。
丘处机微微偏了一下头,却不愿去看那满是央求的神色,无奈道:“那不过敬重我的人给的敬称,委实算不上是真的。更何况我纵然厉害,然而若要一击灭敌上千人已是极限了,若真的和军队对抗当真不能!”心中怅惘不已,却是想起了许久被铁蹄践踏的北地百姓。
若是他当真有救世之能,早就施展神威镇住诸般奸佞,成立全真教,并且借此周济百姓,护佑一方生灵依然是他的极限了!
执拗的近乎顽石,定慧继续质问到:“那就为何不想办法?”
“人力不及天地!此为世间真理,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丘处机怅然若失,仰首望着北地,仿佛远处场景尽数展现在双眸之中,亿万生灵沉沦于乱世之中,然而他虽然自号丘神仙却毫无办法,这般近乎绝望的现实当真是蒙蔽他进一步提升的梦魇。
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水霹雳啪来落了下来,砸在了定慧的脸上,淅淅沥沥漫天的雨水落下,带来了冰冷的寒意。
定慧搞不清楚那润湿了自己脸庞的究竟是泪水还有雨水,只是直愣愣的问道:“怎么可能?为什么你做不到!”双拳攥紧,声嘶力竭,仿佛全身力气都被彻底掏空一样,回想起自己之前在这里努力的一切即将被摧毁,她竟然感觉没有丝毫的气力可言。
“唉!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
将身后披风扯下系在定慧身上,萧逸微微蹲下身子,望着那满是泪水的小脸,昔日里被愁容还有苦闷困扰的脸蛋,如今却透着坦然:“虽然你乃是女子,然而观你行径,却分毫不比那少年英杰差,倒是让我常常念叨着,若是我能够有儿子,或许也会希望他和你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虽然你不过九岁,然而诸般行径却不必常人差,不如就让我给你起一个字如何?元凤、元凤!你觉得如何?”
远处,萧夫人却领着萧月萧星,她望见远处漫天蔽日的蒙古铁骑,暗想:“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而旁边那萧月萧星却早已经被吓傻了,一个个纷纷窜到萧逸身边,死死囚住他的手臂,呜咽着声音说道:“爹爹,我怕!”
漫天的军威,嘶吼的鼓声,并非她们两人能够接受的。
两人双目早已经落满泪水,怯弱的眼神望着周围,活似那正受风雨侵蚀的可怜小兽,呜咽着想要寻求半分的温暖。只是今日里就连萧逸都自身难保,如何能够护住她们?
“哭什么哭,不许哭!”
猛地将摸着自己头的手排开,定慧只将衣襟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就对着萧月萧星吼道,数道闪电闪过映出她那苍白无血的脸蛋,更显得几分狰狞。
她们两人看见定慧那罕见露出的冷漠,顿时吓傻了,问:“师傅,可是爹爹他……”声音哽咽着,却分毫说不出来。
萧逸带着哀伤望着两人投来的恳求神情,只好硬着心肠拿开两人那稍显脆弱的手臂,目光犹自带着哀伤扫过了定慧还有那丘处机两人。
于此境地,能够护住这两位的,或许也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啪啪”几声脆响,那萧月萧星顿时失去神志,头一歪晕了过去。定慧却反手将两人抱住,扬口嘬了一口口哨,远方立刻奔来一匹战马,正是白麟。
她将身一纵,当即就落在了白麟身上,对着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庆幸的萧逸吼道:“你不是要让我走吗?好!我走!”
旁边丘处机叹声气,问道:“你难道准备……”目光扫过远方无边蔓延而来的铁骑,心中却涌出一股不可思议。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定慧分毫不理会,于漫天闪电她那一双慧眼之中,渐渐的昔日的纯真渐渐消去,却化作了冷冽无比的寒芒,森冷寒意正如那冰冷至极的死星一样,直直的透过萧逸还有丘处机,落在了那蔓延而来的蒙古铁骑之上。
随后鞭声一起,这白麟立刻就奋起四蹄,踏开无数的水花,载着三人化入绵延暴雨之中。
“既然如此萧施主已然决定,那贫道劝说之话想必也不会接受。既然如此,那就此告辞了。”
望着远方疾奔而来的蒙古军队,望着那载着三名少女隐入云雾之中的白马,丘处机越发觉得心中怅惘,一步踏入漫天暴雨之中,也不再运起罡气挡住雨水,任由那冷冽无比的寒意透入肌体之中,转瞬间消失无踪。
远处,江离几人拉住身下战马,眺望着整个城市,渐渐的漫天乌云彻底遮蔽住兴元府,而那几个尚在风雨之中跳动着的火盆之中的烈焰也被狂风吹的明灭不已,终于“咻”的一声归于沉寂,漫天的黑暗彻底笼罩住这昔日里他们曾经守卫的城市。
“看来这里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几人叹息,终于还是驱动战马,重新归入回归道途之中。
这里的战争算是结束,然而另一块的战争却刚刚开始!
于万千零落风雨之中,却有一声延绵不绝、渐转高亢,纵然为那嘶吼、马蹄声所盖住,却依旧清晰无比,来回传荡于苍天之中,纳入众人耳中。
“金戈铁马,遥望处、鼓声轰鸣!
守正心,三尺青峰,只手擎天。
三千越甲尽归尘、八千子弟入乌江。
且问君,身死国亦灭,可悲否?
靖康耻,未敢忘;社稷本,岂能丢?
欺民心,江山岂有万年?
五路乱世今复现,我以我血荐轩辕!
身罹难,何须惜性命,望天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