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说的?”唐寅笑问道。他脸上不动声色,肺子可快气炸了,别说没有此事,即便是有,也不应该跑到殷柔这里说三道四,传话之人,其心可诛。
“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等事!”殷柔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唐寅,象是要一直看到他的心里似的。
柔弱的殷柔难得有表现如此强硬的时候,这让唐寅也甚是意外。他和殷柔对视了一会,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柔儿,你相信我吗?”
这句问话,让殷柔的回答有些迟疑,以前她是绝对相信唐寅的,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了。她诚实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唐寅心头一阵刺痛,猛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和殷柔中间似乎生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两人近在咫尺,但自己却触摸不到她。
他轻轻呼出口气,语气低沉地幽幽说道:“若不信我,又何必还来问我?”
“但是,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明!”
“我绝无加害天子之意,更无篡权夺位之心。我这么说,你可以放心了吗?”
唐寅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所做的事,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殷柔,结果却换来了殷柔对自己的不信任。这让唐寅觉得心寒。
看得出唐寅眼中的幽怨,也听得出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受伤,但殷柔明白,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心软。
现在的皇廷已完全受风国挟制,满朝的文武大臣们没人能保护得了天子,唯一能保护天子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而她手中的武器就是唐寅对她的在乎。
“我希望你做出保证。”
“保证?保证什么?”
“永远不会加害皇兄!”
唐寅默然,过了良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柔儿,告诉我实话,在你眼中,到底是你的皇兄重要一些还是我更重要一些?”
殷柔几乎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皇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唐寅缓缓站起身形,没有再看殷柔,也不敢再看她,再多看她一眼就象是在自己的心口上多割一刀。
他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亲情有多重要,他只知道在他心里殷柔是最重的,而反之,却不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殷柔,噗嗤一声笑了,却笑得满心苦涩,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做出这样的保证,我可以做到。就这样,我先走了,你多休息。”说话的同时,他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殷柔从床榻上坐起,伸出手来,想叫住他,告诉他其实在她的心里他和皇兄同样重要,可是手停在空中,心里的话却没有吐出来。
唐寅走得很快,快到几乎是逃出大殿的,见他出来,阿四立刻迎上前去,把怀里捧的小礼盒递到唐寅面前,笑问道:“大王是出来拿礼物的吧?”
犀利的目光落在阿四脸上,然后缓缓下移,一直落到他怀中的小礼盒上,唐寅咬了咬嘴唇,低声怒吼,手臂猛的一挥,把阿四捧的几只小礼盒一并打飞出去。随后他边向外走边沉声说道:“傲晴,跟我出来!”
唐寅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三阿四也顾不上去捡礼盒了,急溜溜地跟在唐寅身后,傲晴和肖敏对视了一眼,不自觉地咧下嘴,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华英殿外,他猛然顿住脚步。时间不长,傲晴跟了上来,垂头低声说道:“大王!”
唐寅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等了一会,他转回身,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不在都城期间,有谁和公主殿下走得最近?”
傲晴心中一颤,谁和公主走得最近?那还用问吗,除了自己,就是肖敏啊!她沉默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是是属下和肖敏”
她话还没说完,唐寅已伸手把她提了起来,冷冷道:“我问的不是你们,除了你和肖敏之外,还有谁?”
呼!傲晴暗暗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掸了掸额头的冷汗。她咽口唾沫,低声说道:“大王,皇宫重地,旁人很难接近,能和公主接触到的,也只有左相之子,蒙田蒙将军了。”
蒙田恩,那就没错了,定是此人在暗中捣鬼,在殷柔面前搬弄是非。唐寅眼睛眯了眯,说道:“此人居心叵测,日后,你要严加提防,当他再来找公主时,无论有多要紧的事,你务必要守在公主身边,另外,把他每次过来的时间和谈话的内容都一一记录下来,我要查看。”
“是!大王!属下明白了。”傲晴连连点头。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回去吧!哦,对了,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常来,你替我照顾好公主。”唐寅气归气,寒心归寒心,但对殷柔的感情并没有减弱。
见唐寅要走,傲晴忙道:“大王?”
“怎么?还有事?”
“没没什么事,只是有几句话想对大王说。”傲晴受唐寅指派,陪伴公主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长时间接触,她觉得公主不仅仅美若天仙,性格也单纯善良,和蔼又无娇气,越是接触,就越发喜欢公主这个人,她也很希望公主和大王之间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她沉吟了片刻,谨慎地说道:“现在皇廷的情况,大王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公主缺乏安全感也是可以理解的,加上大王对天子的态度,公主难免会误会大王,可能说出一些过激的话,大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唐寅眨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傲晴良久,好一会,他嘴角挑起,乐了,点头道:“谢了。”说完,再没有其他的表示,带着阿三阿四走开了。
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一直在琢磨傲晴这番话,细细想想,觉得傲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不把天子和皇廷放在眼里,身为天子的殷谆又怎能不感到屈辱和害怕呢,而身为公主的殷柔又怎能不感同身受呢?看来,为了避免再伤害到殷柔,自己在殷谆面前还得多收敛才行。想到这里,唐寅心烦意乱地抓抓头发,并重重叹息了一声。
和殷柔不欢而散后,唐寅好久没有再去找她,一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其二,也是他确实太忙了。
数日来,唐寅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奏报忙得团团转,除了要应付本国繁杂的事务之外,现在又多了风国在玉国的驻军事务和莫北五郡的事务,即便有大臣们分担,可他仍累得快要发疯。
有时候,唐寅也不得不佩服上官元吉在处理内政方面的天赋,他不在盐城期间,风国的大小政务都是靠上官元吉代为处理的,而且做的面面俱到、井井有条,现在让他做这些,只几天的工夫就感觉受不了了。
这日,莫北五郡传来战报,莫国的中央军又对新莫国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泗水郡的莫军被驻扎在安丘的三水军和天鹰军合力打退,而进攻都城仓平的莫军也在守军的坚守之下无功而返。
虽说莫国的这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但根据天眼和地网所探查到的情报,莫国还会在近期内再次发动全力猛攻。
莫国一再把战争的矛头指向莫北五郡,其实这正是风国想要的,如此的消耗,对于莫国的整体国力而言无疑是巨损,可是相对的,新莫国的局势也变得岌岌可危,只凭借五郡之地,想与整个莫国抗衡,谈何容易,不仅兵力不足,支持战争的资源也开始出现短缺,粮草严重不足。
为了挽救新莫国这个傀儡政权,风国只能把本国的资源和粮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莫北五郡,短时间内,风国还能支持,但长此以往,风国也会不堪重负,急需要解决的方案。
对于这个情况,唐寅在朝堂上特别提出了针对莫国的第二次国战,此战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彻底击溃并吞并莫国。
目前风国的新兵征收得很快,有过半的新兵来自于宁地,宁人已经成了新兵中的主力军。也正因为新兵填补得很快,唐寅才敢提出第二次对莫战争。
听说又要开战,而且还是以吞并整个莫国为目标的开战,风国的大臣们皆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见状,唐寅疑问道:“诸位都认为现在我国无力再发动一次对莫战争?”
邱真看看了旁人,见无人肯站出来说话,他站起身,跨步出列,说道:“大王,我国刚刚和莫国打完一场国战,各军团损失惨重,现在新兵征收的形势虽然乐观,但毕竟还远没有训练成型,草草分配到各军团当中,恐怕会大副降低各军团的战斗力,对莫征战一事,还往大王三思而行。”
“这些我明白。”唐寅正色道:“我并不是要马上开战,但前期的筹备需要立刻开始。我有看过机巧山庄研制的一些大型攻城武器,其中许多方案都很精妙,也很实用,我想,现在有必要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并先行运送到莫北五郡,做战前囤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