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一番慷慨陈词说的可谓是正气凛然,纪怜烟捂着面颊,看着他的眼神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
看着他二人,唐寅已然猜测到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即便不是夫妻,也是情侣。在当时老夫少妻的情况并不新鲜,唐寅更不会觉得奇怪,他的目光在张栋和纪怜烟身上扫来扫去,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说道:“张门主忠心可嘉,不愧是我大风的志士。”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本王身边正缺侍女,纪堂主即聪慧,又相貌秀丽,张门主,不知你肯不肯割爱,让纪堂主留在本王身边服侍本王?”
唐寅虽非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见到美色就动心的徒登子,他这么说,主要还是在试探张栋,如果他连自己的女人都肯割舍给自己,那对自己的忠诚便没有问题了。
不过张栋和纪怜烟并不知道唐寅是试探之意,听闻此话,二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即便那么老奸巨滑的张栋也没想到唐寅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愣在原地,久久未语。纪怜烟的呼吸则更加急促,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张栋,眼神中即有急切,又有期盼,当然,她的期盼不是张栋应允唐寅,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张、纪二人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张栋缓缓开口,嗓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大王和小人之间确实需要有个人来做联系,大王早已见过纪堂主,又希望纪堂主能留在身边,那当然是再适合不过了。”说着话,他转头对上纪怜烟的目光,嘴角抽动,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纪堂主,以后你就留在大王身边,好好服侍大王。”
嗡!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的纪怜烟脑袋阵阵轰鸣,她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里自己崇拜、敬仰又爱慕的男人,对自己满口山盟海誓、甜言蜜语的男人,竟然会把自己拱手让于另一个男人。她嘴唇张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的事物似乎都活了过来,在自己的眼前转来转去。
张栋能如此回答,即便是唐寅也很意外。在心满意足的同时,他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了这位逍遥门的门主,张栋的城府是不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经过短暂的沉默,唐寅率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门主,本王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君子不夺人所爱,纪堂主是你的属下,又是你的得力助手,本王怎会让你为难呢?”
啊!张栋如释重负的在心里长松口气,原来大王只是在试探自己,还好还好,自己表现的还算得体,没有太小家子气。他急忙拱手叩首,振声说道:“大王之圣明,小人佩服至极,自愧弗如。”
唐寅又是一阵大笑。可正在这时,纪怜烟突然开口说道:“张门主说的没错,大王和张门主之间确实需要有个人做联络,民女愿留在大王身边,为大王效命!”
哦?唐寅挑了挑剑眉,莫名其妙地看着纪怜烟。张栋则显得脸色难看,侧目睨着纪怜烟,低声训斥道:“纪堂主休要在大王面前胡言乱语。”
“民女绝非胡言乱语,民女确实想留在大王身边,不知大王可愿接受?或者说,大王敢不敢接受?”纪怜烟说话时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充满挑衅,即是对张栋挑衅,也是对唐寅的挑衅。
她这么说,反而让唐寅不知该如何接话了,若是同意,他确确实实没有留下纪怜烟的打算,而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不敢,太有损大王的威严了吗?
正当唐寅感觉为难之时,张栋狠狠抓住纪怜烟的手腕,眼中的柔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凶狠,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纪堂主可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纪怜烟性子冲动又刚烈,现在她心里对张栋除了恨就是气,气他骨头软,为了功名利禄,可以不顾廉耻,为了讨好君主,可以把自己的女人推出去,这对纪怜烟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也失望透顶,现在她只想把同样的羞辱推回给张栋,让他也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心里做出的是个什么样的决定,张、门、主!”纪怜烟毫无畏惧地对上张栋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还特别加重了‘张门主’这三个字,显然是要和他划清界线。
张栋凝视纪怜烟良久,半晌之后,他狠狠甩开纪怜烟的手腕,冷冷说道:“随便你!”说着话,他又必恭必敬地向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既然纪堂主主意已决,就请大王收下纪堂主吧!”
唐寅被这两人闹的有些哭笑不得,想要拒绝,可再瞧瞧他二人诀绝的表情,暗暗摇头,话再说回来,有纪怜烟在自己身边,也确实便于他和张栋之间的联系。略微沉吟了片刻,唐寅点头应道:“好吧,纪堂主就留在本王身边,做一女官。”
“民女多谢大王!”还未等张栋说什么,纪怜烟似乎已迫不及待的向唐寅谢恩了。
因为纪怜烟这件事,接下来张栋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除掉心里的羞辱感和失落感不提,纪怜烟能留在唐寅身边,对他也是很有利的,毕竟可以让他在唐寅身边多一颗棋子。
只要有权势和地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并不差纪怜烟这一个。张栋心中冷笑。
唐寅把扶植张栋的事主要交给暗箭去办,他相信,有暗箭相助,没有哪个帮派敢反对张栋担任盟主,只是,事情并没有象他想象中进展的那么顺利,当然,这是后话。
来见唐寅时,张栋和纪怜烟是一起来的,等要离开时,却只剩下张栋一人离去。
临走之前,张栋特意把纪怜烟叫到外面,走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处,他放柔语气,向纪怜烟解释,自己刚才之所以同意大王是要求,是已经看出大王的试探之意,故未拒绝,只是没想到她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看着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急于解释清楚的张栋,纪怜烟突然有种想要发笑之感,什么话都未说,站在那里,只是默默的听着。
以为她有被自己的话打动,张栋亲密的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可立刻又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不妥,纪怜烟现在已是大王身边的女官,自己再做出亲密动作,一旦被人发现,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忙又把手收了回去,继续在纪怜烟面前拣好听的话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纪怜烟能继续倾心于自己,留在大王身边时,可以随时随地的传回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如果可能,最好再在大王面前为自己多多美言。
对张栋没有了盲目的爱慕和崇拜,再看他,纪怜烟只觉得这是个典型的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两面三刀的真小人,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还倾心于他?
唐寅想扶植逍遥门,推张栋为风国游侠帮派的盟主,集中力量,对付逆风流的入侵,结果事情办的八字还没一撇,倒是让自己身边多出一个女官,逍遥门的堂主,纪怜烟。
这趟贝萨迎亲之行,对唐寅而言并不是毫无意义,至少他办了两件重要的事,一是收服洪英,让他在逆风流内多了一个重要的内应,其二,是扶植张栋,开辟出风地游侠帮派的联盟之路。
事后,他亲自给程锦、乐天、艾嘉三人写了一封密信,令程锦与张栋取得联系,倾暗箭之力,助他成为游侠盟主,给乐天和艾嘉的命令则是联络洪英,通过洪英,尽可能多的收集逆风流的情报。
处理完种种琐事,唐寅这才传令下去,迎亲队伍起程,继续去往贝萨。
白天无话,当晚。
唐寅和卢奢、江凡等人略微谈了下接下来的行程,而后,有天眼的探子进来禀报,己方队伍离开山下营地不久,有数名修灵者悄然而至,将己方前先埋葬的那百余名奴隶的尸体扒出来检验。
听完此事,唐寅慧心而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逆风流是真的不放心,特意来查验洪英的突围是真是假。唐寅很庆幸,风国的奴隶和贝萨不一样,后者的奴隶身上都烙有奴隶标记,而风国的奴隶身上则没有,不管怎么查验,也看不出问题。
“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我等都躲在远处,也藏的很隐蔽。”
“恩!”唐寅点点头,说道:“下去吧,继续留意我军营附近有无可疑之人。”
“是!大王!”天眼人员领命而去。
等帐内众人都离开,唐寅也站起身形,伸个懒腰,回自己的寝帐去休息。
唐寅刚进入寝帐,立刻意识到寝帐里还有其他人,他反应极快,手下意识地放到背后的双刀上。他定睛细看,背于身后的手又放了下去,原来此时呆在他寝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做他女官的纪怜烟。
他上下打量了纪怜烟几眼,现在她已换下素衣,穿上侍女的服饰,一身粉白,轻缕如雾,薄纱如烟,脸上虽依旧没有涂抹胭脂,但看上去仍比以前妩媚动人许多。唐寅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