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笙烟看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见到有一队身穿戎装手持长枪的人正在跟叛军交战。
为首的人赫然是定北侯!
步笙烟失声叫道:“爹!”
洛夜辰也是大吃一惊:“岳父!”
甘福推来被射成刺猬的尸体挡箭牌,诧异地看向那对横冲出来的人马。
定北侯哪怕是瘸了一条腿,也仍旧还是那个纵横沙场十几年的老将。
他一手长枪舞得虎虎生威。
染血的枪头一路横扫,无人能与之一战。
在定北侯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他们因为无家可归,这些年来一直住在侯府,帮定北侯做些杂事。
以前洛夜辰去侯府的时候,曾看到过这些伤残老兵。
那时候他们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手脚有点不便外,跟其他家仆基本没区别。
却没想到,这群人穿上戎装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都带着煞气。
看到他们杀人跟砍瓜切菜似的,洛夜辰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幸好他当初没对这些伤残老兵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由于定北侯一队人的加入,局势瞬间逆转。
叛军们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得不狼狈撤退。
步笙烟冲到定北侯的面前。
“爹,您怎么来了?还有您的腿?”
定北侯身上的铠甲颜色很深,看着黑沉沉的,像没洗干净似的,等洛夜辰靠近了才发现,那铠甲上面全是陈年血污,看样子应该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不可能洗得干净。
也不知道是杀了多少敌人,才能形成这么黑沉的血污。
洛夜辰再次庆幸。
幸好他没有对岳丈大人做过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甘福也走了过来,朝定北侯行了一礼。
定北侯将步笙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她只是受了两处轻微的皮肉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他快速地说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叛军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人数会更多,我们应付不了,得赶紧走,其他的我们边走边说。”
步笙烟使劲点头:“嗯!”
洛夜辰叫唤道:“等等,我屁股疼!”
步笙烟这才记起他屁股受伤了,赶紧绕到他身后,果真见到他屁股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箭,还流了不少血。
“现在不方便处理伤口,我只能先帮你把箭折断,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在折箭的瞬间,让洛夜辰疼得三魂飞了七魄,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看着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步笙烟很是心疼,主动说道。
“你这样不方便走路,我背你走吧。”
洛夜辰深吸一口气,忍着疼道:“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开玩笑,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家媳妇背着走,他以后还怎么见人?他身为英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一行人撤离此地。
定北侯在前面带路。
他虽然瘸腿,但速度却不慢。
腰杆挺得笔直,身后披风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一边走一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三天前太子派人暗中给我送了信,提醒我要小心西陵王和秦重。
我让人悄悄盯着西陵王和秦重,但他们隐藏得很好,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今天傍晚,你们成亲的时候,西陵王和秦重终于有了动作。
我原本是想让人去通知你们的,谁知还是玩了一步。
等我的人到英王府时,你们两个已经进了宫。
宫门被叛军攻占,城里也到处都是叛军。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带着人躲在皇宫附近,希望能找到机会进宫。
没想到我们还没进去,你们就先出来了。”
说到这里,定北侯忍不住回头看了英王一眼。
虽说英王平时看起来很不着调,但关键时刻却能不顾自身安危拼命保护媳妇,实在是难能可贵,看来步笙烟没有嫁错人。
洛夜辰并不知道自己在岳丈大人心里的形象已经拔高到了两米八。
他现在半边身体都压在步笙烟身上,每走一步都觉得屁股好疼,疼得他都快升天了。
定北侯问:“你们是怎么逃出宫的?宫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步笙烟把他们在宫里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定北侯听完后,心情非常沉重。
他手中的长枪以前只杀外族人,如今他却不得不将枪头对准自己的同族。
边关将士拼死守护这片疆土的安宁,无数人埋骨他乡,不让外族入侵,他们步家的儿郎们为此几乎都快死绝了,可有些人却不珍惜他们拿命换来的安宁,想要再掀波浪,只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
若让那些逝去的英魂得知此事,如何能安息?
甘福发现这既不是回英王府的路线,也不会回侯府的方向,忍不住问道。
“侯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定北侯淡定吐出两个字。
“出城。”
甘福:“可城门不在这个方向啊。”
定北侯没有再回答,而是沉默地继续赶路。
他们一路小心避开叛军,进入一处僻静的小院。
定北侯上前敲门。
片刻后,门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
定北侯:“定北侯,太子让我们来的。”
嘎吱一声院门被打开。
徐乐舟探出头来,立即被定北侯那一身的煞气给吓到了。
他不敢多问,赶紧把院门彻底打开,让定北侯一行人走进去。
定北侯问:“入口在哪?”
徐乐舟领着他们来到柴房门口。
徐乐舟推门走进柴房,扫开覆盖在地上的干草,抓住一个金属圆环,用力一拉。
一块木地板就这么被他拉了起来。
露出一条三尺见宽的地道入口。
洛夜辰很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地道?谁挖大哥?”
徐乐舟:“是太子殿下让我挖的。”
甘福闻言立即变了脸色。
“我们这是要去投靠太子吗?”
徐乐舟神情古怪:“你们难道不是太子的人吗?”
定北侯:“以前不是,但以后就是了。”
甘福质问道。
“为什么要投靠太子?
侯爷不是英王的岳丈吗?
您难道不应该支持英王吗?
奴才连兵符都已经给英王了,英王只需拿出兵符就能调动兵马回宫救驾,事后皇上必定重赏英王!
侯爷何必将这样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让给太子?!”
定北侯没有直接回答甘福的话,而是扭头看向洛夜辰,严肃问道。
“你是愿意拿着兵符当一方枭雄?还是愿意投靠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