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可立一关口,以为关中屏障!”在一处地势高绝的山壁下,刘渊居高临下,指着脚下险要,坚定道。
李儒随侍在侧,眼睛一眨,表现出叹服的模样,对刘渊拱手道:“大王智虑深远,臣还在思如何彻底将三辅纳入大王治下,大王已经在着眼日后关中的防卫了!”
“文优不觉得孤好高骛远便好!”刘渊轻笑道:“此地比起函谷,虽失之窄狭,却更加均衡,东守西却,都是险恶异常。”
“大王,提起函谷,该拿下来了!”李儒在侧出言。
缓缓点两下头,刘渊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大军将入关中,粮道转走蒲坂津,便令杨奉东去函谷。此次全力对付关中贼军,无余力攻略弘农,这余下诸县,孤欲派杨定与张绣去攻取,文优以为如何?”
“大王委以信任,二人必尽心报之!”李儒倒未觉不可,果断道。
……
至夜,周边已然平静下来,数万降军被收缴兵器看押于各塞之中。数千民夫正辛苦地将夏军大营各项军需物资,搬运西来。在各处走了走,方回帐。
帐内外,甲兵林立,段煨与段凌叔侄,被捆缚着,跪在中央。刘渊呵呵笑道:“将军,终是落入孤手,感想如何?”
段煨一身狼狈相,轻摇几下头:“夏王所言不假,李、郭不足与谋。夏王英武睿智,我等不是对手,败得不冤!”
见段煨态度,与之前的“刚烈不屈”迥然不同,刘渊玩味一笑,手一挥:“给二位解绑!”
卫士上前,割断绳索,段煨起身,一脸平静地望着刘渊。对刘渊此举,他心有所料。
果然,刘渊直接开口道:“对忠明将军之武略,孤甚是欣赏。于华阴之时,不似李、郭等人那般不事生产,侵掠百姓,反而勤修农事,卫黎庶安宁,实为难得。如今战也战过了,孤再问一次,将军可愿降服,孤依旧以上将待之!”
“承蒙大王看重!”迎着刘渊那“和善”的目光,段煨没做矜持之举,毫不犹豫单膝下拜:“末将愿降!”
旁边的段凌见状,有些发愣,被段煨扯了下裤脚,方才跪倒,口道“愿降”。
刘渊见状,脸上的笑容显得真了许多,眼中是真流露出欣赏之色。这段煨,果然非一般人,真决定了纳降,竟这般果断,毫不拖沓。
这真的是个聪明人,识时务,另外一个时空,能于乱世之中游离于诸多势力间,最后在曹老板麾下寿终正寝,绝对非一般人。
他刘渊此乃第二次劝降了,若其还是不降,抑或还想揣着端着,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所幸,这段煨,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就不小,降得那般干脆。
“孤为将军安排一处宿营之处,还请将军暂且下去休息,孤收降俘虏甚多,来日还需将军助孤收纳降卒!”刘渊做个请的动作。
“谢大王!”
“这段煨,实在是聪明人呐!”待段煨离去,刘渊有些感慨对李儒道。
李儒也是含笑向刘渊:“段忠明有名将之资,然其却有别于一般沙场宿将,于政治之上,倒颇为老道。若太平盛世,其立朝堂之上,成就当不会小!”
对段煨此人,李儒自认看得还算清楚。
“能为孤所用,便足矣!”刘渊闻言淡淡一句。
帐中沉静片刻,刘渊突然提声道:“王方此人,当赏!”
这么突兀一句话,李儒有些纳闷,猜测着问道:“以其主动献给诚,迎大军之功?”
刘渊摇了摇头,口吐两字:“贾诩!”
听刘渊提到贾诩,李儒作恍然状,口出感叹之言:“大王想收服贾文和?”
“然也!”李儒说了句废话,刘渊点了下头。
“凉州贫瘠,自古以来民风剽悍,出名将,出勇士,于智谋之才上甚少。这些年来,凉州有名士,但如贾文和这般智计过人者,当真是凤毛麟角。大王若能得贾诩投效,实得一无双臂助!”李儒在旁感叹道:“大王是否召见贾诩?”
“不!”刘渊果断摇摇头,看向李儒:“孤心中虽然迫切地想要收服贾诩,但忧其拒绝!文优与之有旧,还请先行拜访一番,探探贾诩的口风!”
“诺!”明白刘渊心中的顾忌,李儒李儒应诺而去。
李儒的背影消失于大帐,刘渊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以往,得知贾诩落入己手,他只怕会立刻召见,以求收服。只不过前番受荀攸、张辽二人影响,刘渊就怕一个谈不拢,又成僵局。
倒时候无论是杀之、囚之,都会令刘渊头疼,都说贾诩识时务,善于自保,但具体如何,没有接触过,如何得知。
对贾诩,刘渊确实有够重视,一者属下确实缺少人才,尤其这种足以跟上他节奏的谋臣;二者,“毒士”的名头太过响亮。
但看李儒那边能有什么结果吧。
眼珠一个转动,对外呵道:“来人,将夫人董白带至孤帐!”贾诩先不管,大败关中联军,西进取得重大进展,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嘴角挂着淫荡笑容……
出刘渊帐,李儒令士卒准备些酒食,带着往羁押贾诩小帐而去。
拘押处,贾诩正闭目养神,周围都是侍卫军卫士,受刘渊令,牢牢看着贾诩。
闻李儒进帐的动静,睁开双眼,正见李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文和兄,许久未见,未曾想到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逢!”李儒拱手道。
“世事无常啊!”贾诩洒然一笑而对,欲起身回礼,被李儒止住。
示意身后的卫士将酒食摆上,李儒提袍落座,亲自斟上两爵酒,对着贾诩:“老友相逢,共饮一爵,文和,请!”
“请!”贾诩也不矫情,举爵相和。
接下来没有多说话,两人就那么一杯一杯小饮薄酒,直到一樽酒尽。抬头看着贾诩,贾诩亦迎着李儒目光。沉默,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不知过了许久,见贾诩依旧稳稳地坐在那儿,淡定极了。论耐性,李儒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贾诩,但两人若真就这样对视下去,只怕至天明也不会有个结果。
终于,还是李儒开口了:“在下受夏王之命而来,文和,当知此来何意吧!”
闻言,贾诩嘴角微微掠起,依旧淡定地看着李儒,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