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每一次和何潮较量,你从来都觉得自己必胜,但事实却是被何潮一次又一次地打脸,你真觉得这一次能赢了他?”
“能。”周安涌来到窗前,俯视纽约夜色,“以前和何潮过招,太急躁了,很容易自己犯错。现在我改变策略了,何潮喜欢以逸待劳,喜欢长远布局,好,我就跟着他的脚步走,和他比比谁更有耐心,谁更有眼光。”
又想了一想,周安涌忽然兴奋了:“我约一下艾木和历之飞明天见面。”
“明天不是要见许旋和方微?”海之心不解周安涌为何突发奇想,“明天的行程安排得挺紧,没时间了。”
“不,有时间。”周安涌神秘地笑了笑,“他们四个人,可以一起见。”
“你有艾木和历之飞的联系方式?”海之心蓦然猜到了什么,“你想策反他们?”
“当然有,上大学时就认识他们,一直没有断过联系。不能说是策反,策反太难听了,应该是为他们着想,多给他们一条路,让他们可以尽快还清欠债。”周安涌得意地笑了,“要不是江阔无意中透露了他们因为艾木和历之飞的事情而吵架,我还不知道艾木和历之飞也可以成为支点。”
“不妥,万一艾木和历之飞告诉了何潮怎么办?”海之心摇头。
“不怕,我赌他们不会告诉何潮。就算他们真的告诉了何潮,也不过是我为他们介绍几个朋友认识,想要帮帮他们,何潮还能说什么?”周安涌二话不说,打出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一脸喜色:“说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海之心没说话,她和周安涌并肩站在一起,俯视灿烂的纽约夜景,她双手抱肩,目光微有几分迷离:“安涌,你觉得中国真的会有一天超越美国吗?”
“世界上有许多意外会发生,谁也不敢保证明天。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但以中国目前的现状,想要超越美国,至少还需要200年。”
“你还不悲观?200年?何潮觉得中国100年就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哈哈哈哈,何潮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我不是,我是商人。何潮有时过于乐观了,他爱国没错,但爱国爱成了盲目主义者,也不对。”周安涌抱住了海之心的肩膀,“别想那么多,虽然说有时候赌对国运很重要,我们现在也在押注中国会越来越好,但我们终究只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只要不违背中国法律,不伤天害理,我们就只管好好做生意,才不管中国和美国谁强谁弱。国家的实力较量,会有国家层面的人来操心。”
“你不懂……”海之心轻轻推开周安涌,“何潮总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也经常在余老师面前说,位卑未敢忘忧国,原来你只是说说而已。安涌,如果你在国外呆久了,你会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安涌也不生气,一脸浅笑。
“出国越久,越希望祖国强大,越爱国。因为,不管你如何努力,你在外国人眼中永远只是外国人。你的身份地位的提高,只能是你背后的祖国的强大。”海之心摇了摇头,“不说了,睡吧,明天再说。”
次日,何潮和江阔又与林每儿、艾木和历之飞在办事处见面,他和江阔对初步选定的办事处的地址比较满意,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何潮和江阔准备开车北上,去波士顿。
“要去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参观学习?”听说何潮要去波士顿,历之飞立刻眉飞色舞,“波士顿是我最喜欢的美国城市之一,有美女有美食,波士顿大虾非常好吃,一定要尝尝。几所大学,也非常有名。何潮,有时间可以到哈佛进修,提高一下修养和眼界。”
“现在对我来说,上学已经很奢侈了。”何潮看了江阔一眼,“成家立业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尤其是来到美国走了走看了看,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回去后,加快加大对研发的投入。不过倒是你们,可以继续进修。”
“我们也想,但负担太重了,又有了孩子。”艾木抱着孩子,是个女孩,“她叫历小苗,以后就当你们的干女儿,好不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要是是男孩,我们就结亲成为亲家吧?”
江阔抱住历小苗亲了亲:“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长大后自己决定吧,我们当父母的,好好抚养他们长大成人,教导他们如何做人,就足够了。”
艾木面露不悦之色:“我知道了,你是看不起我们家小苗,觉得她配不上你们家孩子是不是?”
何潮忙说:“艾木,你想多了,江阔在香港出生,成长期间又经常在国外,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思维方式,并非是嫌弃,而是不知道委婉。”
江阔还叫屈:“我觉得这和思维方式没关系,为什么要现在决定孩子以后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也不知道会是男孩女孩,完全没有影子的事情,现在去说去做,不是浪费时间和感情又是什么?”
好吧,何潮服了江阔了,江阔完全不知变通,有时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可能80%以上全是废话,真正落到实处的话不过20%。但废话并非没用,而是铺垫和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粘合剂。
“是,是,江总说得对,没影儿的事情,现在计较不是自寻烦恼吗?哈哈。”历之飞一拉艾木,阻止了艾木继续和江阔争论,“对了,要不要送你们?”
“不用。”江阔摇头,“让每儿送我们就行了,你们带着孩子不太方便,还有,既然已经选好了地点,就准备着手开始前期工作吧。”
“收到,江总。”历之飞认真地点了点头,“等你们回国之前,肯定可以看到办事处已经初具规模了。”
等何潮、江阔和林每儿走远了,艾木才撇了撇嘴:“江阔现在就开始摆老板的派头了,之飞,我都后悔答应何潮要在办事处工作了。”
“艾木,以后再跟江阔和何潮说话,稍微注意一下用词,毕竟他们是我们的老板。以前是同学,但现在……身份不同了。”历之飞微微叹息一声,“有时人得认命,得承认自己的不足。至少要承认,在现阶段,何潮取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
“我觉得我们和何潮是合作关系,不是雇佣关系,我们不是他的员工,是帮他在美国打开市场引进技术的合作伙伴!”艾木愤愤不平,“我觉得他们给的工资待遇并不高,要给股份才对。”
“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要慢慢来,何潮早晚会意识到我们的重要性,到时再提高待遇给股份,就不是现在的价格了。而且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何潮说话不算话,都是江阔说了算。表面上,何潮一再强调江阔是三成的大股东,但实际我怀疑不管是三成还是利道,以及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江阔做主。”历之飞嘿嘿自嘲地一笑,“何潮和我一样,惧内。”
“听太太的话难道不好?”艾木伸手要拧历之飞的耳朵,被历之飞轻松地躲开,她笑了,“哎呀,忘了告诉何潮昨晚周安涌约我们今晚一起吃饭了。”
“我是故意没有告诉何潮的……”历之飞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本来我想说的,可是江阔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就不说了。你也知道,周安涌和何潮不和,他约我们吃饭,肯定有想法。”
“什么想法?”艾木亲了亲怀中了历小苗,“哼,不稀罕我们家小苗,我还不稀罕你们呢!我们家小苗多宝贝,以后肯定是大美女。”
“去了就知道了。”历之飞站在空前,远眺远处的帝国大厦,“其实,何潮对我们不薄了,当初我们在毕业时和他争论,说过不少伤人的话。他不计前嫌,还一心帮助我们,我们不应该埋怨他什么。”
“说得也是。”艾木想了想,叹息一声,“何潮是对我们不错,江阔就一般了,一直是公事公办的嘴脸。我总觉得,何潮和江阔早晚会有矛盾。”
历之飞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毕业前,何潮总是喜欢重复一句话,是1992年《福布斯》杂志上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而像中国总有一天会崛起成为经济强国这样确定的事情已经很少了……”何潮一边开车,一边扭头对江阔笑了一笑,“1992年《福布斯》杂志上说过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当年我一直引用这句话在毕业时和历之飞争论。”
“结果呢?谁也没能说服谁是吧?”江阔笑了笑,“许多人只看事实,不看预言。只相信眼前,不相信长远。有时候我们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反倒是国外的人对我们看得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