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潮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了周安涌,周安涌精神为之一振,明显感觉到了何潮强烈的暗示。
“不公平,收回按80%,退出按30%,何潮,你的账算得也太精明了吧?”顾两冷笑了。
“很公平。退出按30%,是念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以及你为利道也曾经做出过贡献。但在利道成长的最艰难最关键阶段,你缺席了。收回按80%,是你可以直接享受利道现在的红利,并且在以后还可以长久享用,等于是一次投资终生受益,你其实赚大了。”
“何潮的提议,我觉得还算公平,充分考虑到了一进一出的巨大不同。”余建成轻轻咳嗽一声,“你说呢,安涌?”
周安涌太明白余建成的暗示了,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之意,当即说道:“余老师说得对,何潮的提议公正,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大老板,如果这么有诚意的提议你还不接受的话,吃相就太难看了。何潮可不是沈小木……”
顾两听出了周安涌隐含的嘲讽之意,冷笑一声:“安涌,你的屁股坐歪了。”
周安涌哈哈一笑:“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大老板,我一向帮理不帮亲。谁在理,我就为谁说话。”
郭林选一脸愕然,一推赵动中:“我没听错吧?周安涌怎么转了性子,他居然帮何潮说话了!”
赵动中呵呵一笑:“你还没有看出来?何潮现在是用二桃杀三士之计。”
“什么二桃杀三士?”郭林选一脸懵懂,“赵总,你什么时候也变成文化人了,说话这么深奥。”
“我一直就是文化人好不好?”赵动中没好气地笑了。
邹晨晨气得一拧郭林选:“真丢人,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脸自称郭大公子?你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吗?”
郭林选诚恳地摇头:“不知道,真不知道。”
“公子在古代是公侯之子的意思,公子要博览群书,要学识渊博,像你一样的草包公子,在古代是要被剥夺封号和继承权的。”
“还好,现在不是古代,我又是我爸唯一的儿子,继承权只能归我。”
“你……”邹晨晨被郭林选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时候弄明白了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你再和我说话。”
“这还不简单?”郭林选从包中拿出ibm笔记本电脑,“我现在就上网查一查。不对,这里没网,我去找一根电话线,你等我。”
说完,郭林选抱着电脑离开了。
邹晨晨摇了摇头,一脸苦笑:“他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赵动中哈哈一笑:“郭公子性格开朗,能容事,就能容人。以后你就会知道他的好了,向来生意能做大的人,不是最聪明的人,更不是最会算计的人,而是最能容人的人。”
“何潮呢?”邹晨晨的目光又落在了何潮身上,全是仰慕。
“何潮既能容人,又有气量,最主要的是,还有计谋。”赵动中注意到了邹晨晨的目光,摇头一笑,“不过何潮并不适合你,你和郭林选在一起,才会幸福。”
邹晨晨立刻一脸警惕:“赵总什么时候成了郭林选的说客?”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赵动中的目光也在何潮脸上扫过,“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既大方,又得体,同时心气也高。你和何潮有许多共同点,但正是因为你们共同点太多了,你们只适合做朋友,只适合项目合作,而不适合当男女朋友和夫妻,不适合股权合作。婚姻和股权合作一样,要的是性格和资源的互补。你和何潮相似的地方越多,你们在一起共同的阴影就越大。”
邹晨晨是第一次听赵动中谈论男女感情和事业的关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赵总的见解总是那么深刻。在赵总看来,是不是江阔最适合何潮了?”
“并不是。”赵动中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卫力丹,“其实我对何潮的认知也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觉得你最适合他。第二阶段,觉得江阔最适合他。现在到了第三阶段,才发现还是卫力丹最适合他。”
“怎么说?”邹晨晨双手托腮,看向了卫力丹。
“何潮和江阔都是性格比较强势的人,在创业初期,江阔可以为何潮带来先进的管理经验、资金以及开阔的视野。在创业中期,就是现在,利道快递的飞速发展验证了何潮眼光的正确性。而等利道再进一步壮大之后,比如利道成为全国前三的快递公司,比如上市,到时二人的矛盾就会突出了。”
“什么矛盾?看不出来何潮和江阔会有什么矛盾呀?”邹晨晨见江阔依偎在何潮身边,乖巧听话,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发展方向、理念,以及深圳和香港两地经济的此消彼长,等等……”赵动中话说一半,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就让时间见证一切吧。”
“我不信。”邹晨晨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江阔和何潮最般配了。”
“呵呵,年轻人总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世界了解了人生,其实并不知道,许多事情真的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有感受才会成熟。”赵动中轻轻摇了摇头,“你会看到有一天何潮和江阔之间爆发矛盾,而且一旦爆发就会是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卫力丹其实很适合以后的何潮,何潮强势、固执、自我,但他又有柔软的一面,他需要一个人可以懂他在外面坚强之下的内心的疲惫,他需要的不仅是一个事业上的伙伴,还是生活中的伴侣以及心灵上的港湾。”
“呵呵,男人要的真多。”邹晨晨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团队。”
赵动中不动声色地笑了。
“帮理不帮亲?”顾两忍不住冷笑数声,“你和何潮是发小,20多年的感情,还说帮理不帮亲?”
周安涌也不解释:“余老师了解我,顾老板以后也会慢慢了解我的。行了,两个选项,顾老板赶紧做出选择,不管哪个选项,都不吃亏。”
“如果我都不选呢?”顾两脸色一寒。
余建成也是脸色一寒:“何潮这么有诚意,你都不选,以后你的事情也就不用我们见证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何潮见效果达到,忙摆手说道:“是我和顾两之间的小事,没必要让大家为难。如果顾两两个选择都不要,我就当他默认放弃股份了。为了不辜负顾两的一片好意,他的股份我会用来成立慈善基金,以后专门救助失学儿童。”
“我选择第一个选项。”顾两忙顺势接话,他唯恐何潮再继续拔高,让他完全没有了退路,“按照估值80%的价格收回股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代持股份的人,由我指定。”
“可以。”何潮以退为进,目光落在了余建成身上,“余老师德高望重,是我们所有人的精神导师,由他来代持,既可以服众,又安全。你说呢顾两?或者你还有比余老师更适合的人选?”
本来顾两想让郑近西代持,却被何潮抢先抛出了余建成,他不可能当众说出郑近西比余建成更合适的话来,不由恨恨瞪了何潮一眼。
何潮假装没有看见,他也清楚顾两如果真的耍赖非要不放弃股份,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虽是下策,但却可以借机在顾两和余建成、周安涌之间埋下隐患,让他们之间的联盟不再牢不可破。
正是赵动中所说的二桃杀三士之计的运用。
余建成忙摆了摆手,摇头说道:“虽然我很想代持这个股份,不过我年纪大了,不过问世事很久了,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机会要多留给年轻人……”
何潮不等顾两再次开口,当即说道:“余老师不愿意露面也可以,可以请余老师指定一个最可靠的人替余老师代持顾两的股份。”
顾两现在才明白何潮的真正用意,表面上何潮答应他以估值的80%的价格收回股份,实际上是让他出钱,由别人代持不说,还要让余建成指定人选代持,等于是慷他之慨,成就何潮和余建成之间的桥梁,他成了被人当成了垫脚石的傻子!
顾两不干了:“何潮,本来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劳动余老师大架?不妥,也不方便。还是由郑近西代持好了。”
“郑近西代持……也不是不可以。”都以为何潮会一口回绝,不料何潮竟然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微一沉吟,“利道一向遵纪守法,股东都需要定期到公安机关备案,配合公安机关的各项工作。”
顾两不信:“别扯了,别以为我在香港不知道深圳的事情,股东而已,关公安机关什么事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何潮朝周安涌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现在深圳为了响应市民对治安的更高要求,正在严查外来人口的暂住证问题,你们来时的路上应该注意到了,现在深圳的大街上全是穿着治安服的治安巡防员,凡是遇到可疑人员,一律查暂住证和边防证。像郑近西郑总这种有案底的人,一旦被查,会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