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温迪就把黏土铲到院子里,然后倒水, 用木铲来回搅动。调好土泥, 温迪才把木铲交给黑毛,“你就接着翻拌, 不要让它凝固, 觉得拌不动了就加水,加温水, 旁边在烧热水你看到了吧?兑上冷水再倒到这些土泥里,不能直接加冰的也不能直接加滚水, 理解吧?”
黑毛默默点头。
温迪就回山洞去了。她要铺火炕。
昨晚她还是把两张床搬回大厅, 移动到火灶边,在火堆旁睡的。
她实在太冷了, 就算睡在火灶旁, 地暖的温度根本不会蒸腾到木床上来,她睡在睡袋里反而越睡越“凉快”。所以一早醒来她就发了狠,坚决要在今天太阳落山前把两个火炕搭好,今晚必须睡在火炕上, 再也不要进睡袋在木床上对付过去了。她提着鹤嘴锄在山洞里瞄好位置, 敲敲打打搞穿两个洞,一个用来加木头, 还可以伸进去木棍, 扫灰;一个在下方, 接热气。然后温迪将堆放在角落里砖头搬过来, 横横竖竖地往上叠, 不断糊上薄薄一层土泥将砖头黏结,边留出让热气通行的空间,边保持砖头之间的稳定,到时候她不可能一上床就跟躺尸一样一动不动的,所以这张高床必须叠得稳。
温迪一开始就画好了计划图,现在只需要按照预先设计的图纸来叠火炕就行,最后做一条竖行火道,接上山壁的洞。火炕做得比较高,到了大腿这个位置,可以躺,平时也可以坐,她还在中间靠外的位置垒了一个长条形的小桌子,又能防止她滚下床,又能放东西,平时可以在小桌子上写计划,也可以在饭点坐在火炕上吃饭。
反正不管用不用得上,她就得做这么个小桌子。
做好后,温迪在顶端抹上一层土泥,届时烧火窑,等热气在火炕中心来回穿行时,也能将它烤干,用不了一个小时,这张火炕就能睡人了。当然,她也不打算直接睡在一层土上,最适合配火炕的就是苇席,只要将苇席铺上去,这张火炕就能马上投入使用。如果嫌一层苇席硬,可以叠两层,只要她乐意,叠十层也行。
这才真的像张床嘛!温迪垒好一个火炕,倒退几步欣赏起来。
可以!
做得好!
温迪啪啪啪给自己鼓掌几下,扭头开始垒黑毛的。做法也是一样,在火窑和山洞中间打两个小洞,用砖头垒炕,留空热气管道,入口接火窑,她每次第二回都比第一回快很多,任何事只要做一次她就能熟悉,就像练习过几十遍一样轻松。她做完第一个火炕时已经快到中午,可现在中午还没过她就已经垒好了第二个火炕。快得令黑毛惊悚:“你这不是随便堆的吧?”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态度?”温迪怒了,“我要搞豆腐渣工程也不会厚此薄彼,你的有问题那我的也有问题,我的没问题那你肯定也没问题!”
“好绕……”
“总之这两张火炕没有问题,今晚就能睡!”温迪怒气冲冲走出去。
黑毛追出去才发现她不是生气跑掉,是去火窑烧火。
她扭头看着黑毛冷笑:“你当我有病啊,跟你吵架搞什么离家出走?要走也是你走。”
“我不会走的。”
“对,所以我更不会走!哼。”温迪昂着下巴回了山洞。
她用剩下的砖头配合土泥,把整个山洞的大厅全部铺上地暖管道,保证整个大厅在同一个水平面。而且,由于铺设了地暖,地下水道虽然细也能保持通畅的流动,不用担心它冬天结冰,堵住鱼池的出水口了。至于进水口温迪是没担心过的,只要山壁里一直淌水,它就不会冻结,何况她虽然没给养鱼室铺地暖,但给它开了个口,让热气能从养鱼室的门槛里漏进去,保持养鱼室的温度在零度以上。
只要在零度以上,它就不结冰,水一直流动,进出有度,这里头的鱼就都能活下来。
哈。
温迪掰着指头算自己的冬天,怎样算都是一帆风顺。
“今晚可以试试睡在这上面了吧?”黑毛好奇地摸着火炕,手痒心痒。
“是……唉……等等。”温迪抱着脸想了一会儿,又摇头,“不了,我想出去。”
“出去?”黑毛听到这两个字就敏感,“你要去哪?”
“地暖和火炕都铺好了,短时间内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食物需要收获,所以我打算出去一趟。”
“你这个出去……是指去哪?”黑毛提心吊胆地等待她的回答。
“草原呀!”温迪笑眯眯地说,“我要去找田垄。”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稻子,麦子,还不够吗?”
“不够。”温迪果断地摇头,“大麦做面太难了,难做又难吃。我想再去找一找,也许能找到其他种类的麦子和稻子。现在才入冬不久,秋季收获的稻子和麦子都还是成熟状态,如果等过了冬再去,就算真找到了它们也都烂光了。所以,我得趁着还有时间,得赶紧去找……”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现在这么冷,你还要去草原上?”
“再过几天才是真的冷,冷到根本不能再在外面过夜了。”
“今晚就行吗?我们不能明天去吗?”黑毛着急地说。
“不行,今晚就得出发,不然明天太赶了,我们又不是已经锁定目标,只要赶到就行,你别忘了,草原那么大,我希望能在今天就找到田垄,明天收割,由你带回来。然后我们再找……至于……至于明天再去,又要耽搁一个下午,何必这么浪费时间?要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既然现在有时间,我们就现在去。”
她走到院子里,揭开铁箱,满意地吸了口气:“嗯,饭也熟了,可以做便当了。”
“你什么时候煮的饭?!”黑毛瞪大眼睛。
“中午呀,你出去找阿黄的时候,我刚做完一个火炕,边休息边顺便煮了个饭。”
历练多了,舂米这事在温迪这已经不能算叫干活了。
她轻松地把装米饭的碗端出来,去储藏室里取了半个辣白菜,开始包饭团。冬天真是好时候,冷归冷,可人就是移动冰箱,走到哪里饭团都不会坏,放在室外能保持两三天的新鲜口感。也就冷一点,能吃就行。温迪包好饭团,用荷叶装了几个在路上吃,其他的用荷叶包好放进筐子里,带上柴刀等工具,还有几个空筐子,然后理所应当地爬上黑毛的背,小手一挥:“出发!”
“汪!”阿黄也趴在她头上,这回出门一两天都得待在外面,她当然不敢放阿黄独自在家。
她可是合格的主人,宠物也好,礼物也好,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背后的筐子里还带了一只竹鼠,这是给阿黄准备的口粮,虽然它是杂食动物,但还是偏肉食,有足够的肉时还是应该给它补充肉量。而且阿黄吃不了这么多,用刀片一片搁火上烤热撒点盐她和黑毛也能吃,用泡菜饭团就着吃,有肉味吃得香。这只竹鼠是煮过的,本身就是熟的,因为带油不太方便,所以温迪预先把竹鼠煮好,她和黑毛要吃的时候只要过一下火烧热就能吃了。
这次做好准备,下午出发,直奔草原。
因为一人一犬都在黑毛背上,他跑得飞快,一小时就挺进草原深处。温迪已经觉得有点无聊,没手机没游戏机没书,只能趴在黑毛背上越过他的肩膀看风景。上山一路走来时还行,进了草原就非常无趣了,除了草还是草,漫天都是枯黄的景色,看起来非常忧郁。越过水稻田和大麦田,温迪抬头看着太阳,指导黑毛保持直行。
又走了一段时间,黑毛突然发出声音:“那是不是水稻?啊?还是大麦?”
温迪把目光从太阳上收回,望向前方,她拧着眉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摇头。
看不清楚。
“你走近些。”她远远地能判断那是一片田,但到底是什么植物,她还真看不清,总之是一片又绿又黄的。黑毛答应一声,继续往前走,嘴里嘀咕觉得那片田看起来挺大的。
大吗?
是大,但大的不是田,是植物。
黑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稻穗”,诧异地张口:“这些谷子里的米是不是都拳头大呀?不对,这些稻穗长得也太高了吧?难道这不是稻子,是麦子?大麦?不,大麦也比它小……巨麦?”
“噗。”温迪忍不住笑了,“你这取的什么傻名字?”
她爬下黑毛的背,把头顶的阿黄抄进怀里,接近眼前的田,近距离观察。
“汪!”阿黄被她紧紧抱着,觉得很不舒服,开始挣扎。
“你下去玩吧。”温迪就顺势把它放到地上,用双手抓住眼前的“穗”,拨开,剥开。
枯败浅黄色的叶片里包裹的果实,令温迪露出笑容。
黑毛还在问这到底是不是巨麦。
“傻子,它不是稻也不是麦。”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叫做玉米。”温迪笑眯眯地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