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宋修文让人送来的。”
顾怀瑾将一封书信放在盛嘉言的面前,不敢多说什么。
消息可以迅速传递,人却不可以,眼看着他们就要回同家镇了,蒋小秋却要去仓州。
盛嘉言却还不能追过去,因为在同家镇,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可有任何差池,盛嘉言和蒋小秋大概见不到面了,盛嘉言的心情,十分恶劣。
拆了宋修文的书信,盛嘉言随意地扫了几眼,里面的内容却让他目光轻闪。
“你看一下。”
他将信递给顾怀瑾,顾怀瑾看了,目露惊疑,“他想干什么?居然主动将他在朝中得用的人给列出来了?”
顾怀瑾嘴角抽动,“莫非,他想投诚不成?”
“宋修文此人诡计多端,之前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不管他想做什么,不去管便是。”
说的有道理。
顾怀瑾将信扔掉,“大哥,这一次回同家镇,为的是接手司年已经布置好的人脉关系,下一步,就该去京城了吧?”
“不,下一步,去仓州。”
盛嘉言抿了抿嘴角,眉间罕见地表现出明显的不乐意,这一耽搁又是数月,他不高兴,特别特别不高兴!
蒋家若是作死,正好称了他的心意,可以毫无顾忌地泄愤了!
……
第二日,杜嬷嬷看到外面满满当当的五辆马车,在蒋家当差了这么多年,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位小秋姑娘确实没有言过其实,她如今的日子真的过得挺好。
“嬷嬷先上车吧,我与我家人作别。”
杜嬷嬷依言上车,余光扫过了一脸不舍的瑶娘,她跟此人相处过,感觉十分亲和。
“小秋,路上一定要小心为上,到了仓州给家里来封信报平安。”
瑶娘拉着小秋的手不放,眼泪都要滑落下来。
小秋面色认真地点头,“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秋姐……”
蒋小冬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泪,她想跟小秋一块儿去的,不过小秋拒绝了,理由是小冬得好好念书。
然而实际上,小秋是不想让小冬接触到蒋家那些人,自己花了大力气才掰过来,将小冬养得人见人爱,可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给又污染了去。
“你在家要听话,多陪陪娘和婶子,等我回来我会检查功课的。”
“小秋姐……”
小冬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小秋哭笑不得,蹲下身子给她擦眼泪,“我很快会回来的,家里就交给你了。”
“嗯……”
又说了一通,该出发了,蒋小秋才摸出一封信,小脸微红地递给瑶娘。
“娘,若是嘉言回来的话,你将这信交给他,就说,不用担心我。”
这是昨个儿晚上小秋写的,也不知道盛嘉言何时归家,她将来龙去脉写了,又写了一些……嗯,不太方便当面说的话。
看了那么多情话,难道还不能学一点吗?
……
小秋上了马车,瑶娘她们的身影越行越远。
她脸上的不舍和怅然慢慢收入心中,眼里是淡淡却坚定的目光。
蒋玲珑不会轻易罢休,与其等她们想到后招,不如自己先发制人,等这事儿完了,她才好心无旁贷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姑娘,他们都很舍不得你。”
杜嬷嬷由衷地感叹,人的情意是真是假,到了她这个年纪,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小秋弯起眼睛,“因为,我也喜欢她们。”
她这一次回去蒋家,可不光是蒋家遗落在外的女儿,她还有一个身份,她是盛家的少夫人。
可不能给她们丢脸呢。
……
路上,杜嬷嬷果然跟小秋说了一些老夫人的喜好,小秋听着听着,跟前世居然对上了。
蒋老夫人喜好清净、素雅,喜欢小姑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前世自己见老夫人之前,蒋玲珑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老夫人呀最喜欢热闹,尤其喜欢看小姑娘穿的花花绿绿,才显得喜庆。
因此,当时小秋见老夫人的时候,特意穿了一身大红大花的衣裙,头上也是跟蒋玲珑借来的大绢花,脸上涂脂抹粉,怎么喜庆怎么来。
那会儿蒋小秋的容色可想而知,哪里是如今养得细皮嫩肉,浑身就没有不粗糙的地方。
那般装束与妆容,蒋小秋此刻回忆起来,自己都觉得恶寒,蒋玲珑实在用心险恶。
蒋老夫人明明喜欢懂规矩的姑娘,蒋玲珑说老夫人喜欢生性活泼一些,喜说喜笑的,显得天真无邪。
蒋老夫人明明喜欢清淡的菜色,唯一一次见老夫人,她还想表现一下,却做了满桌子的荤腥油腻。
杜嬷嬷越是说,蒋小秋的面色就越是平静,蒋玲珑是绞尽脑汁不想让自己得了老夫人的喜欢,那就足以给她指明了方向。
……
小秋离开同家镇好几日之后,盛家又来人了,只这一回,却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与小秋年岁相仿的女子。
“请问,这里可是有一个姓蒋的姑娘?闺名应是蒋小秋。”
蒋玲珑问话的时候,纤白的手指轻抚胸口,眼带泪花,很是让人怜惜。
瑶娘从屋里出来,温温柔柔地笑了,“这位姑娘找小秋吗?她有事出门了,这几日不在家中,姑娘是小秋的……”
蒋玲珑泪珠滚落,“总算、总算是找到她了。”
冰巧和香洁柔声劝慰,瑶娘声音柔和,“姑娘若是找小秋有要事,不若过几日再来吧,兴许小秋就回来了。”
她面容恬然,语气真诚,还劝了蒋玲珑两句,好言好语地将她们请走。
关上门,瑶娘的表情却是变了,小秋临走前一晚跟她说,若是蒋家之后又来人了,希望自己能绊住她们。
瑶娘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
瑶娘在盛家也熬过日子,太明白这些家族里的弯弯绕绕,方才那姑娘怕就是与小秋弄错的孩子。
瞧着倒是很善良,可她浑身珠翠环绕,一点儿排场都不落,一个明明知道自己这些年霸占了另一个姑娘的全部荣宠,还可以如此高调地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