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卸明白虞露露是要只身涉险了,“虞小姐,这太危险了!”
“还有李小姐。”虞露露还需要专家帮她和猴子交流。
“依然很危险。”林乔抱着手臂,忽地笑了,“虞小姐,你似乎很喜欢做危险的事,你很享受走钢丝的感觉。”
“我不是享受,是我知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虞露露看向郑卸,“郑导,眼前的方法只有这一个,如果我和李小姐能顺利把林晨带出来,我们也用不着招惹猴子。节目组走了之后,它们或许会骚扰村民。和猴子和平共处才是正确的做法。”
“虞小姐考虑得很周全。”郑卸考虑良久,决定放手一搏,“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林乔顽笑:“郑导,你相信虞小姐很多次了,从你决定选她当嘉宾开始就已经交出你的信任了。”
虞露露要林晨让猴子们放他进去。
林晨为难得暴躁从里而外烧到头发尖,“我怎么跟它们说啊!”
“小猴子认为你是它妈妈,它们很聪明,你耐心和它解释就行了。”
耐心?耐心!
又酷又燥的林晨在舞台上能嗨到砸吉他,虞露露却要他对猴子耐心。
还有没有天理了!林晨无声哀嚎。
“小猴。”林晨试着呼唤小猴子,引起它的注意。
小家伙起初抱着他的脑袋,林晨落枕的脖子因此受不了。或许看见了他难受的神色,它便换了个位置——他的怀里,像一头温驯的小猫,双臂抱着他的胳膊,头枕着手肘,睡得酣甜。
听到林晨的叫声,小猴子睁眼看着他。既是琉璃又是琥珀的眼睛里映出他狼狈的样子。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妈妈?我跟你说,我不是。”林晨口吻生硬。
手机里传来虞露露微微上扬的声音,“不是这种解释,你告诉它外面的人是你的朋友,放她们进来。”
“知道了知道了。”林晨重新调整表情,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小猴,外面那个讨厌的女人是我的朋友,另一个呃,也是我的朋友,你让她们进来吧。”
小猴子的脸上流露出人性化的困惑,林晨几乎有种它脑门上冒出个问号的错觉。
“我就知道没用!”少爷又暴躁起来了。
下一秒小猴子跳了出去,不知道是去通风报信还是怎么,快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把自己塞进林晨紧着拉链的外套里,露出一个脑袋,对旁边一只猴子叽叽咕咕了几声。
那只猴子像得到上级命令的士兵,从道观射了出去,过一会儿林晨听到虞露露说:“我们进来了。”
老猴子亲自给虞露露和专家带路。至此虞露露才窥见这山中猴群数量之多,三百米的距离,两侧浓密树冠里藏有无数只“萤火虫”。
专家神情从紧张转变为惊叹,那是对未知的渴望,“天啊你看到了吗,这些猴子太聪明了,它们不仅仅是聚在一起,而是建立起了一个类似领主和子民的结构,这座道观就是它们的堡垒。”
忽然她决定,“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其他同事,来这里抓一些样本回去。”
虞露露微微皱眉。她不赞同专家的看法,但也没有在眼下贸然反对。
两人走进道观,石砖和青瓦上都是或躺或蹲的猴子。虞露露和专家一走进来,它们身上的毛便竖了起来,远看貌若一杆杆迎风竖起的棕褐色旗杆。
“虞露露,救命!”林晨看见她就伸出尔康手。
其他猴子也警戒起来。
虞露露问小爱它们在说什么。
小爱:“不要靠近,不允许你带走……的妈妈。”
“中间没听清,你说什么?”
小爱:“这是猴子族群的名字,只有意思,‘初升的太阳’,没办法翻译。”
虞露露心想那就音译。她蹲下身,双目与猴子平视,直直地看向躲在林晨怀里的小猴子:“斯惹,你还记得我吗?我给过你水果吃。”
林晨:“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虞露露:“我给过你水果吃?”
林晨:“不是,是你刚才那个好像要吐痰的声音。”
“那是弹舌!”虞露露又说了一遍,“我弹舌有这么难听吗?”
正经rapper开始了他的表演,林晨当场唱了一段,“……这才叫弹舌!”
专家被猴子团团围住,紧张得掌心湿透,而这两人还有空开玩笑,“虞小姐,这些猴子好像要攻击我们。”
虞露露传递小爱的意思,“它们只是不耐烦,还没到攻击我们的时候。”
林晨还在纠结她的弹舌,“你没事儿弹什么舌。”
“那是小猴子的名字,亏你是它哥又是它妈,你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是它妈!”林晨泪目,他有自己的尊严,他才不要当男妈妈!
被折磨得这么惨啊。虞露露不打趣了,她要想办法把林晨营救出去。
虞露露把专家叫过来,小爱翻译猴语,她再把要说的话转告给专家,专家再比划。
这简直完美的“生态链”在林晨看来蠢爆了,虞露露带了一个会猴语的专家来,然而专家听不懂猴话,虞露露却听得懂。
林晨气若游丝,“你俩合体算了。”
一番交流,虞露露明白小猴子的诉求了,“林晨,它把你当成妈妈是因为它一出生就失去了妈妈。”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晨冤啊,就因为一件绣猴的衣服,他以后不穿了行不行。
虞露露声情并茂:“所以你要像妈妈一样,安慰它,告诉它你很爱它,你只是暂时离开出去‘打猎’,你会回来的。”
林晨:“……”
林晨:“虞露露,我很想和你绝交。”
专家连忙说:“虞小姐的说法是对的,小猴子之所以不愿意放你走是因为它觉得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你要安慰它。”
林晨:“怎么安慰?”
他的表情开始扭曲了,仿佛遇见一分钟后的悲惨命运。
虞露露进来之前节目组交给了她一台摄像机,毕竟是拍综艺,可不能错过素材。
此刻她肩扛摄像机,对准林晨。
在林晨眼里,专家的口型变慢了:
“跟、我、做。”
专家蹲下,假装怀里抱了一只小猴子,拨开不存在的毛发,手指捉来捉去。
“族群里的猴子母亲会帮小猴子梳理毛发,抓出它身上的虱子。”
林晨凝固了。
虞露露催他,“快啊林晨,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林晨只好硬着头皮把小猴子从怀里抱出来。
小猴子没有抗拒,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抓,抓毛是吗?”林晨结巴。
专家认真地教他,“嗯,用手指梳理毛发,找出抓着发根的跳蚤。”
林晨什么多怕,跳蚤也怕,先前不知道,专家一说他便毛骨悚然,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我身上也有跳蚤吗?”
虞露露:“你再和它们待久一点就有了。”
林晨气呼呼的,他发现虞露露今天特别喜欢和他作对。
亏他们还是夤夜出游的战友呢!
虞露露看出他的不满,无奈道:“我想你快点回去,现在你,我还有吴秀丽,我们三个人是一队,六天时间完成两户人家的任务,我是来捡你回去的,队友。”
“我在你眼中就这点价值?”少爷委屈了。
这……小爱的哭包属性分给林晨了?
小爱反驳:“人家已经不爱哭了,比起和之前的主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现在超坚强的!”
是是是你们都挺坚强的。
“你价值可大了,不然我怎么会犯险而来。”虞露露觉得她哄人的技能越来越纯熟了。
林晨平复心情,学着专家的样子,拨开小猴子的毛发,一粒黑色圆点唰得从他掌心底下蹿了过去。
林晨触电般的一颤,欲哭无泪。
虞露露还把镜头怼近了。
故意把他嘴角下撇哭唧唧的样子拍了进去。
“你这个假朋友——”
林晨一边“声讨”虞露露,一边模仿专家的动作,忍着难受,从小猴子毛发里捻住一只跳蚤。
“然、然后?”
专家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林晨石化了。
她刚想解释这是猴子清理毛发时的必然动作,但他们不用真的吞掉跳蚤,靠近嘴边时丢掉就行。
却见林晨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真的把跳蚤丢进嘴里了。
虞露露和专家:“……”
“吐掉,林晨你快吐掉!”虞露露活像个亲眼看到宝宝吞了玩具的妈。
“这是跳蚤,它那么小那么黑,已经顺着我的喉咙滑到我的胃里了,怎么吐,虞露露你这个蠢蛋!”
专家讪讪:“林先生很聪明,但又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赞同。”二人默默击掌。
林晨:“喂,你们俩怎么聊上了,然后干嘛啊。”
专家:“重复这个梳理毛发的动作。”
林晨给自己催眠:莫生气,莫激动,你就是一把人形梳子……
他仿佛回到小学时的科技课,做一件事久了,便专心致志起来。
专家和虞露露交流:“你看他,脸上真的有圣母的余辉。”
虞露露心想专家怎么比她还能扯,“是啊。”
小猴子一开始还有点抗拒,明白林晨是在替它梳毛之后就放松了,躺在怀中,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散逸出几声叽叽。
小爱:“它在喊妈妈。”
专家双手下压,缓缓靠近,“林晨,现在你跟着我比动作。”
林晨笨拙地学专家挥舞双臂,嘴里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