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时分,马车停了下来。
南宫雄掀开车棚厚厚的布帘,伸了个脑袋进来说道:「爵爷,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朵甘地界了。您和几位姑娘是不是下来走走,现在正是傍晚,外面的风景甚好。」
杨秋池打色子老是输,喝酒喝得头昏脑胀的了,正被两个女人收拾的不知怎么收场才好,听南宫雄这么一说,好不容易得了个借口,哪能放过,跪爬几步,到了柳若冰的身边,轻轻地抚摩柳若冰的头发:「若冰,躺累了吧?外面风景好,咱们下去走走,好吗?」
柳若冰已经听见南宫雄的说话声,但她感到身子有些倦怠,便懒散地幽幽说道:「你和芸儿、红绫你们去吧,我不想动。」
杨秋池不依,象小孩子一样嘟起嘴,装做不开心的样子,柳若冰扑哧一笑:「瞧你,都是爵爷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那好罢。」爬起身来。宋芸儿见状赶紧拿了一件银白色的水貂披肩给柳若冰披上。
杨秋池、红绫和宋芸儿小心的扶着柳若冰下了车。
「前面就是朵甘地界了吗?」杨秋池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住了,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夕阳半个脸已经落下了山坡,红灿灿的,余辉染红了山峦,染红了草地。
草地、河流、还有闲散在草地上的牛羊,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一切都在一片金色之中。
杨秋池脱下靴子,赤脚奔跑在草地上,由于没有下雪。天并不是那么冷。宋芸儿看杨秋池在草地上像个孩子似的跑得尽兴,也跟着把自己的靴子脱下,跟着杨秋池一起奔跑起来。红绫扶着柳若冰站在路边笑着看着他们两。
在没有来之前,杨秋池一直以为朵甘这个地方和戈壁沙漠差不多,只不过是蛮夷荒芜之地,然而,眼前地这一切,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竟然是世外桃源般一副天然美卷。
遥远处,隐隐可以看见零散的几处民居,还有红墙里的寺庙,远山与寺庙、藏寨民居呼应一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宁静、格外的和谐。
不远处,一条银白色小溪从雪山边上蜿蜒过来,水流潺潺,清彻见底。
杨秋池和宋芸儿一商量。跑了回来,要搀扶柳若冰去小溪边。
柳若冰摔开了杨秋池的手,嗔道:「不用扶,我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地不堪呢?现在让我骑马飞奔百里,我都是没有问题的。」柳若冰生性好强,实在不习惯自己被别人像是照顾一个病人似的呵护着。
杨秋池还是扶住了她的手臂,嘿嘿一笑,说道:「你想啥呢?我又不是扶你。」凑过头去,低低的声音在柳若冰耳朵边说道:「我是在扶你肚子里的小宝贝呢,那可是我们两的命根子。可半点闪失不得!」
柳若冰莞尔一笑,便任由他搀扶着,走过软软的草地,走到那清凉地小溪边,席地而坐。
太阳还没有完全的下去。月亮居然从东方探出了羞涩的眉梢,淡黄的光隐射在山顶的积雪上,焕发出了金属般的呼唤。月光在不该它出现的角落里灿烂着。
这里的景色是那样的迷人,杨秋池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南宫雄等护卫忙着搭帐篷,拣柴烧火。
杨秋池将手伸进小溪里试探了一下,冰凉。现在是冬季,这又是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水,好在这里地势低洼,倒还没结冰,却凉得刺骨。
宋芸儿也伸手进水里。她不怕冷,斜眼看着杨秋池。一抖手,向他划起一瓢水,溅了杨秋池一脸。
「好啊!你这小妮子,来啊!」杨秋池回划了两瓢,宋芸儿咯咯笑着逃了开去。
天黑了,星星亮了,几堆篝火也燃起来了,将草原地脸照得红扑扑的。
杨秋池和宋芸儿搀扶着柳若冰回到篝火旁。红绫已经把几块毡子和虎皮铺到篝火边的草地上,待柳若冰坐下后,红绫拿来一件厚软的狐狸皮大氅给柳若冰披上。
杨秋池和宋芸儿一左一右紧挨着柳若冰坐下。红绫坐在杨秋池身边。南宫雄、夏萍等护卫已经将吃的喝地摆了一个圆圈。其他护卫们也都各自围着篝火坐下。
这样的景致,这样的月色,身边就坐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感觉真是很惬意。
众人在月光和星光下,就着篝火开怀畅饮。
杨秋池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喝得几分醉了,这有连干了好几杯之后,兴致大发,端起一杯酒举向明月,吟道: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
「不对!」宋芸儿也已经喝得满脸红霞飞了,叫道:「
什么叫独酌无相亲啊?我呢?师父呢?还有你的俏丫头红绫呢?不算人吗?」素手朝着南宫雄、夏萍他们一划拉:「还有他们,难道都是木头啊?你这时候用李白这诗,虽然意境对了,可人数不对。罚酒罚酒!」
柳若冰笑道:「是啊,秋池吟错了,那该罚。」
「罚就罚!嘿嘿,只要感情对,就喝他个背靠背!」杨秋池侧身靠在柳若冰地肩头,一扬脖,饮干了杯中酒。
宋芸儿道:「罚了酒,再罚你吟一首!」
红绫道:「那可不公平,既然老爷罚了酒,自然就轮到宋姑娘您吟诗了呀!」美丽的丹凤眼转向柳若冰道,「您说对不?柳前辈。」
柳若冰点点头:「就是,芸儿不能太欺负秋池了。」
「哈!我欺负他?分明是师父您和红绫这个臭丫头,帮着他来欺负我!」
「怎么?不能喝了吗?」杨秋池使出了激将法。
「喝就喝!」宋芸儿端起一杯酒。一骨碌爬了起来,故作悲伤状:「唉~!谁叫我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柳师父的唯一的徒儿呢,师父有令,徒儿哪敢不从哦。唉~!」
这一番长吁短叹,引得众人都笑了。
宋芸儿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明月,吟道: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好!好一句我欲乘风归去!」杨秋池鼓掌道,「既然吟得这么好,总该奖励一杯吧。」转过头望着柳若冰:「对不?若冰。」
柳若冰笑嘻嘻伸出葱白似地手指在杨秋池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你鬼主意多,既然芸儿刚才说了我们合伙欺负她,如果不欺负她一次呢,倒是愧对了她的这句话了,那芸儿就喝一杯吧。」
宋芸儿噘着红嘟嘟地小嘴:「偏心眼的师父!」低头看了看杯中酒。「喝就喝!」一口饮尽杯中酒。
众人鼓掌叫好,也都陪着喝了一杯。
杨秋池伸手搂着红绫的肩膀:「喛!俏丫头,该你吟诗了!」
「我~?我不会吟诗啊!」红绫刚才也连喝了好几杯,本来就有些不胜酒力了,听杨秋池这话,更是脑袋发晕,骨碌起来就要逃,杨秋池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哪里走!不会也不行!」
「老爷~!好老爷~!饶了红绫了吧,我喝酒还不成吗?」
「那也行,那就连喝三杯!」杨秋池拿出酒场上的花言巧语劝酒法。
红绫吓了一跳。现在已经脑袋发晕,连喝三杯,那还不得当场醉倒,连连摆手求饶。
柳若冰笑道:「不会吟诗,唱童谣总会吧。唱童谣也行!」
「对对!唱童谣!」杨秋池和宋芸儿都抚掌叫好。
红绫本来脸皮薄,要是平日,在那么多人面前,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更别说唱童谣了,可现在喝得有些晕了。又见杨秋池兴致这么高,便也凑个趣,学着宋芸儿的样子,端了一杯酒站起身来,想了想。开口唱道:
大月亮.
小月亮.
哥哥起来学篾匠.
嫂嫂起来打鞋底.
婆婆起来糯米.
糯米得喷喷香.
打起锣鼓接幺娘.
幺娘幺娘你莫哭.
明年给你栽糯谷.
糯谷开花.
接你吃粑粑.
糯谷结籽.
接你吃狗屎.
哈哈哈~!众人大笑,红绫这么个俊俏的小姑娘。唱出这么粗俗地童谣,简直让人忍俊不禁,宋芸儿笑得滚进了柳若冰的怀里,杨秋池笑得滚在草地上叫肚子痛。
红绫涨红着脸嘻笑着回到座位,杨秋池从草地上爬起来,还在忍不住大笑:「红……绫……哈哈哈……这都是……谁教你的啊……哈哈哈~!」
「我在巴州的时候听他们唱,就会了。」
「难怪我觉得……哈哈……这好像是……四川的童谣……哈哈哈」杨秋池笑得喘不过气来,这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端起一杯酒:「好好好!童谣是好童谣,就是你唱出来,效果就不一样,哈哈哈……,来,奖你一杯酒!」
红绫知道这杯酒是躲不过去的,见杨秋池开心,她心里也很高兴,饮一口歇一气,终于将这杯酒喝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