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回过神,眸子定定地望向他。
“我在想你舅舅当年是如何欺骗你的,你以为留灵族的人当真负了他和你娘?”
连淮翊敛容笑道:“真相是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们从未在意过我,所以我去留灵族为他们报仇讨说法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沈念安闻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逼死巫谷主?”
“我有我的理由,即便同你说了,你也不能理解,总之你记住一件事就行,留灵族根本就没有存于世间的必要。”连淮翊神色淡淡地说道。
沈念安闻之冷笑。
“国师大人这副过河拆桥的嘴脸还真是令人发指,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半个留灵族的人,而你舅舅与母亲的一身技艺也是在留灵族学的,若没有留灵族,当年即便他们离开了云仙谷,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罢了,哪还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若没有前因,就更不会有现在的你了。”
“事业?如果你所说的只是他杀了前族长的话,那还真算不上什么大成就。”
连淮翊敛容轻笑一声,突然眯起眼睛凑到她面前,与她的鼻尖只差一寸,眸中神光蓦然间变得十分淡漠,宛如一条毒蛇吐着长长的信子,随时等着冲上来咬她一口。
“关于我的身世,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念安知道他是在试探她,怔了一下后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视线,免得他看出什么破绽。
“你那点儿事情根本不难查,早在来南疆之前,我就猜到你和留灵族有关系了,如今知道你是前圣女所生之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可惊叹的。
如今的留灵族是什么处境,你也看到了,巫谷主死了,他后继无人,如你所愿,要不了多久,整个留灵族便会在世间彻底销声匿迹,我现在反而后悔不该太早的除掉大祭司,有他在,你未必能在云仙谷搞出这么多事情。”
连淮翊凛神瞧着她面上的神色,打量许久后又转了话锋。
“你和裴寂进过神庙的密库,都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念安瞬间警觉起来。
她总觉得他来南疆的目的没那么简单,不论是为了帮他母亲讨公道,还是抓她回去,都远远轮不到他亲自出场,毕竟燕北还有那么多事情。
他之前已经把持了燕北朝政,若是长时间离开国师殿,反而是给燕北皇室动手夺权的机会。
可他却无所顾忌的来了,就说明南疆有比燕北更重要的东西,只是之前她被他的表象迷惑,一时忘了思考。
这会儿见他主动问起神庙密库,有些被她忽略的东西也终于重新回归脑海。
密库中封禁的东西是留灵族先人们几百年来的心血,大祭司图谋一辈子,甚至还为此丧了命。
而连淮翊的舅舅本就是留灵族人,那里面都有什么,他舅舅应该也很清楚,连淮翊远来一趟,必是有所图的。
只是他过于自信了,他以为只要自己在暗中伏击,最后定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殊不知密库大门已被封死,这辈子再也没人能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沈念安心里莫名一阵痛快。
连淮翊见她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微微蹙眉。
“你笑什么?”
沈念安挑眉道:“笑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我和裴寂确实进了密库不假,不过我们是受一位前辈所托前去毁了封禁在里面的东西的,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我们也没在里面发现什么贵重之物。
前辈说过,封禁在里面的东西皆是不能露于人前的,一旦拿出来,必定天下大乱,与其被有心人拿去作恶,倒不如全部毁了,谁也别想得到。”
连淮翊听见这话,不恼反笑。
“密库中的东西对世人有着极大的诱惑,我知你没那么大的欲求,可是裴慎之呢,他志在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明白,我也一清二楚,我就不信他会一点私心都没有。”
沈念安闻言撇嘴。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裴寂,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他,他不是这么不堪的人,裴寂做事向来只信自己,至于那些身外之物,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那不要也罢。”
连淮翊凝神听着,嘴角笑容渐渐加深。
“沈念安,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舍得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如若以后再在我面前念起裴慎之的好,终有一日,我定会当着你的面将他千刀万剐,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沈念安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必威胁我,你之前对裴寂下手的时候,虽说那不算什么正面交锋,但也应该见识到裴寂的本事了,若他真有那么容易就能被你杀死,便不是我认识的裴寂了。”
连淮翊挑眉笑道:“别把话说太满,我们虽然离开了云仙谷,但他还在呢,你这么在意他,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好好活着呢?”
沈念安闻言一顿,眸光瞬间沉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
连淮翊挑眉耸肩。
“没做什么,我方才跟你说过了,我不希望这世上还有留灵族的存在,所以单单只死一个巫宴是根本不够的。
不过我也没想到裴寂居然会瞒过我的眼线随你一起来了南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吧,他终有一死,逃不过的。”
沈念安听得满腔怒火,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让她控制不住地抬手打了连淮翊一巴掌。
“如果裴寂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一掌的力道并不重,毕竟体内中了软筋散,方才也不过是太生气了才会如此,对连淮翊来说就好像是不痛不痒地挠了一下,但他心里还是免不了生气。
“我就是要杀了他,你又当如何?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死了,我总能让你忘了他!
沈念安,我不是第一次对你说这种话了,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我对你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大耐性,若是哪天你再因为裴慎之激怒我,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