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却听得头皮发麻,心里一阵恶寒。
这族里简直没一个正经规矩,也难怪巫仙对留灵族的怨气这么大,想方设法的要逃离。
她走上这条路,其实也算是巫宴一手导致的吧,而今却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真是孽缘。
云容端看她的脸色,幽幽笑了。
“沈姑娘,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大哥的行径,但他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大哥。
如果不是他,我现在的处境未必会比仙儿好到哪儿去,留灵族的圣女,素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沈念安凝神听着,侧目问她。
“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还在世,而你大哥那时候年纪尚小,他又是如何在大祭司和你父亲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
云容垂眸说:“以前的事,我一无所知,都是后来听大哥说的。我娘和仙儿的娘是同天分娩,但接产婆只有一个,爹只好将她们送进一个房间。
大哥站在外面听着娘歇斯底里的叫声,心疼娘,就进去陪她,好不容易等她们拼足一口气分别生下我和仙儿,两个人便都晕过去了,大哥趁产婆不注意,偷偷喂我吃了药让我陷入昏睡之中。”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药呢。
爹娘甚至都没有仔细地查探过,便悲痛欲绝地相信她一出生就夭折了。
而仙儿的生母在产后大出血,就连大祭司都束手无策,还未来得及看亲生女儿一眼便咽气了。
仙儿的父亲难以接受事实,认为都是仙儿害了她娘,居然绝情的不认这个女儿,之后更是因为太过思念爱妻而自缢殉情了。
爹爹心疼仙儿,适逢自己又没了女儿,便将仙儿养在了名下。
其实大哥原本并不想选中仙儿为圣女的,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生在留灵族,他们谁都没得选。
沉思间,洞外突然传来一记难以抑制地咳嗽声,听来十分耳熟。
云容闻声一动,忙不迭地穿好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念安一脸警惕地扶着她出去,却见巫宴捂着心口脸色虚弱地站在外面,心里不禁一惊。
不过看到随后走过来的阿昭和朔玉后,她的神色紧接着又释然了。
而云容已经挣开她的手小跑到巫宴面前。
“大哥,你、你不是被仙儿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巫宴拧眉叹道:“一言难尽,总之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云容抿抿唇,一脸激动地抱住他。
“得见大哥没事,我也安心了,我真的好担心你,如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念安双手环抱着从洞内走出来,目中带着几分逗趣。
“巫仙对巫谷主情深一片,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由始至终,她也只是想带着巫谷主离开云仙谷这个是非之地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巫谷主居然又回来了。”
巫宴听出她语中的讥讽,只是歪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并未为自己辩解什么。
从云容无所顾忌地叫他“大哥”时,他就知道这个秘密已经瞒不住了,但是他从来都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沈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担负的责任,我知道我对不起仙儿,待解决了留灵族的事之后,我自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
沈念安才不在意他之后要如何,这留灵族的事她是不想再管了,只是答应了巫老前辈的承诺不得不兑现。
等明日除掉大祭司,毁了密库内的东西,她就和裴寂速速离开这儿,一刻也不停留。
眸光一转,见阿昭和朔玉已经行进跟前,她不动声色地收敛起眼底的深意,缓缓踱步上前。
“我只是让你们待在巫影山上盯着动静,你们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朔玉急声道:“事出突然,我们不得不如此,我们在外面见到巫族长,得知你和定安王在山下的境遇,当时就按耐不住要来找你们了。
谁知临出城时却有护卫来报说另有一队人马来了蓝昭镇,阿昭就让我留下来查探他们的底细,结果却让我发现来人竟然是燕北国师!”
沈念安闻言,瞬间变了脸色。
“连淮翊?他怎么也来了南疆?”
朔玉摇头道:“国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属下目前还没查探清楚,只是直觉不太妙,这才匆匆赶过来告知小堂主。
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提前应对才是,万一到时候真和国师碰上了,咱们起码也能全身而退。”
沈念安静静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
连淮翊来了南疆,无非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发现了她诈死之事,千里迢迢追来抓她回去的。
其二就是为了留灵族而来,毕竟他可是前圣女的私生子,他舅舅又杀了前族长,他们与留灵族可谓仇怨颇深。
但无论哪种可能,对她和裴寂而言确实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此番带了多少人马?”
朔玉回道:“只有十几个护卫跟着,不过属下估计以他的性子,如果真想搞事情,他必然不会只带这么点儿人。”
沈念安凝眉点头,心里亦是这么想的。
连淮翊做事向来谨慎,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对留灵族必然是有所了解的。
她和裴寂联手都打不过大祭司,单凭他那点儿人又怎么可能会行。
所以她猜测他在南疆必然还有别的人马。
沈念安越想越不安,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正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她的肩膀,回头一看,却是裴寂。
她和朔玉方才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只是并没有那么多顾虑,他既然敢来南疆调查那些陈年旧事,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别担心,若真和连淮翊对上了,我们未必会输。”
沈念安何其了解他,一听这话便知他还有后手,狡兔三窟,他这人向来都不会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思及此,她轻吐一气,悬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另一边的云容已经扶着巫宴回洞内歇息了,他本就受了伤,又被巫仙带着折腾了这么久,自是撑不住了。
云容喂他服了药之后,他便躺下昏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巫宣抱着一堆果子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一进洞就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巫宴,当即惊叫起来。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