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原是玲珑进来了。
“小姐,药熬好了,快喝药吧,大夫说了,您身上虽是皮外伤,可若是调养不好,还是很容易留疤的......”
汪清荷拧眉问她,“玲珑,你方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那些人在说闲话?”
玲珑目色一顿,转瞬笑道:“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汪清荷打量着她的眼神,信誓旦旦道:“不,你在骗我,你一定听见了,否则怎么你一进来,那些人就什么都不说了?你告诉我,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外面那些百姓当真说我是逼死云萝郡主的凶手?”
玲珑见瞒不下去,只得出声安慰她。
“小姐,您别听这些碎嘴的下人胡说八道,城里的百姓什么样,您还不知道?他们向来听风就是雨的,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您千万别放在心上,眼下还是养好身体最重要。”
她越是这么说,汪清荷心里就越堵得慌。
“这么说,我汪家当真已经沦为众矢之的了?呵,那云萝郡主死的时候还诅咒我,要我被千人耻万人骂,如今倒是真如她所愿了。”
玲珑闻言,瞬间湿了眼眶。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想,您什么都没做错,是那云萝郡主性子太烈,她的死不关您的事啊!”
汪清荷当然也不觉得云萝的死和自己有关,只不过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岂能不介意,即便面上无动于衷,可到了夜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做起噩梦来。
梦里梦见她无助的站在大街上,耳边全是指指点点的声音。
“看见没有,那就是汪家大小姐,杀人凶手!”
“杀了两条人命还能安然无事,真是天道不公啊,像她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放过她!”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若不是生在汪家,她早就被人千刀万剐了!云萝郡主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汪清荷惶恐不安地在床上躺着,两手用力抓紧被子。
下一瞬,梦中画面一转,她突然又来到一座驿站前。
那驿站上空挂着白灯笼,她好奇不已地走进去,谁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耳边还传来了凄厉的哭声,吓得她浑身冒冷汗,扭头就想往外跑。
谁知刚跑了几步,那驿站门便“咚”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紧接着送来一阵阴风,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她面前闪过,让她心里更是害怕,抱着头便蹲到了地上。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恐惧之中,她顿觉一团黑气正在朝自己慢慢逼近,耳边紧接着传来两记熟悉的声音。
“汪清荷,我说过了,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是你活活逼死了我,我今日就带你去阴曹地府请阎王给我一个公道!”
“汪小姐,你为什么要害我家郡主,我只想让郡主像个普通百姓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为什么你们汪家就是不放过她?既然你逼死了郡主,那你也别想好过!”
汪清荷摇着头大吼,“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
她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却见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己房间,顿时长舒一气。
玲珑披着外衫神色慌乱地从外面跑进来。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汪清荷看见她,一把握住她的手。
“玲珑,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外面的人都在骂我,他们说是我逼死了云萝郡主,可那个女人明明是自杀的,她、她竟然还扮成厉鬼要带我下地狱,他们、他们都不想放过我!”
玲珑心疼地安慰道:“小姐别怕,只是做梦而已,做不得真的,您别害怕,奴婢会在这儿陪着您的……”
汪清荷仍是不安地抱紧她。
“玲珑,我没有杀人,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只是想害那个婢女失身而已,她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放过我……”
玲珑凄声安慰道:“小姐,奴婢相信你,你别怕,日久见人心,太傅大人已经派人去处理这件事了,终有一天,外面那些人自会知道您是清白的!”
汪清荷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光是那些闲言碎语都够让她抓狂了,云萝自杀那日的情形,很多路人都看到了,分明是云萝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如今怎么成别人逼死她的了,而且还传得如此肆虐,若说这事背后没有推手,她才不信!
“是沈念安,一定是沈念安干的,她盼着我不得好死,但她杀不了我,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绝对是她散播开的!”
玲珑蓦然惊住,“小姐,您、您怎么会这么想?”
汪清荷恨恨地抿着唇没回应她,太傅府在京中的地位,那些百姓不是不清楚,平日里就算对太傅府有再多不满,也只敢私下里小声议论几句,哪会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地说太傅府的不是,除非背后有人授意!
再想想云萝郡主出事那日的情形,沈念安咬牙切齿地咒她不得好死的神态,足以说明这事儿就是沈念安干的!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沈念安想让她死,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别以为背后有定安王撑腰,她就拿沈念安没办法了。
与其等着哪天被沈念安迫害致死,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思及此,汪清荷眸中目色越来越狠厉,转瞬间已经拿定主意。
玲珑睁眼看着,不知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还是何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记寒颤。
之后的两个时辰,汪清荷没再睡觉,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云萝和她那个婢女的脸,索性便不再睡了。
玲珑怕她会胡思乱想,待在屋里陪着她一直到翌日清晨。
天色大亮后,玲珑头昏脑胀地起身为汪清荷穿衣洗漱。
身上的伤养了几日,虽然已经好些了,但还不能做大动作,但她已经没心情继续躺着了,沈念安盼着她死,她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妆扮完,汪清荷脚步缓缓地往外走。
行至青松园时,见这院子院门紧闭,透着一股说不出凄凉,眉眼不禁一动。
“沈朝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