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斜眼冷哼,“比起父亲对我做的事,我只说了这些已经很客气了!还有,我知道你身边那个女人是祖母选中的,父亲回去之后最好警告她安分一些,若是她再动什么歪主意,那我不介意替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人!”
沈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恒娘的心思。
父亲突然提起嫁人之事,未必是他自己的想法,毕竟沈家才刚交到她手里,他未必会想到这种事。
所以多半是那个恒娘对父亲说了什么,所以父亲才会兴冲冲地跑到她这儿兴师问罪。
一个外头来的野路子,也敢来挑她的事儿,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沈水北看着沈玥铁青的脸色,心里暗道这个女儿终究是变了,不免有些失望。
以前不管她在沈家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会一笑置之。
可如今却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连他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真叫人寒心。
他都已经答应过她会帮她挑一门好亲事了,她还想怎么样,叫他把沈家都送给她不成?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沈水北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过身拂袖离去。
沈玥回头看了眼他气冲冲的背影,讥讽一笑,突然把桌子上的茶杯扔了出去。
另一厢,已经从沈家离开的沈念安正垂眸在街上走着,眉眼微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十一赶着马车默默跟在她身后。
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贺今朝和陈阁老的事,所过之处声音不绝,无论说什么的都有。
“听说贺尚书是出城会情妇,没想到那女人是个有家室的,贺尚书知道实情之后,一气之下就把那女人给杀了,没成想却让那女人的相公抓个正着,当时就和贺尚书扭打在一起,最后把贺尚书给活活打死了!”
“就这种人,居然也配当户部尚书,难怪会有陈阁老那样的老师!”
“话也不能这么说,陈阁老还是好的,他这些年也没少为咱们这些黎民百姓着想啊!再说了,他究竟有没有贪赃枉法还真不一定呢!”
“若案子不是真的,他又岂会在大牢里畏罪自杀,还不是心虚?”
“什么心虚,陈阁老明明是以死明志!总之我相信陈阁老是清白的!”
诸如类似的话不断飘进十一耳朵里,明知他们在诋毁贺尚书和陈阁老,可是他却不能上前跟他们论个公道。
世人只愿意相信他们心里的声音,哪怕他们明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事实,可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但是贺尚书和陈阁老呢,他们被污蔑的名声,还有他们的冤屈,又有谁会真正的在意?
十一拧着眉默叹一气,蓦然间抬头,却见沈念安突然停下了步子。
下一瞬,只见她猝不及防地拔出腰间长刀,挥刀砍断了街边一个小茶馆的旌旗。
茶馆内正在说闲话的宾客们听见动静,冷不丁吓了一大跳,齐齐扭头朝沈念安看过来。
沈念安目色凛然道:“谁若再敢说贺尚书和陈阁老一句不是,就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众人闻言,肩膀抖了抖,赶忙闭嘴。
沈念安潇洒收刀,皱着眉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时还不忘提醒十一一句。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王爷。”
十一颔首点头,心里却想,王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王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也幸好今天没什么伤亡,否则事情就全乱套了。
十一摇着头默叹一气,正准备策马回王府,车厢内又冷不丁地传出了沈念安的声音。
“去别院。”
十一闻言皱眉,“王妃,我们去别院做什么?”
别院住的是水音姑娘,她一个从飞仙楼出来的女子,能做什么事儿?
沈念安抿着唇不想跟他多说。
沈玥告诉她,郑立此人好色成性,他用什么手段害死了贺今朝,如今,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就是要告诉世人,这天底下是有公道的,天不收拾那些恶人,她沈念安来收!
马车在别院停下时,楚水音正巧从里面出来,她手里拎着一个攒盒,看样子是要出去。
见沈念安面无表情地从马车上下来,楚水音面上一喜,赶忙朝她跑去。
“我正打算去定安王府看王妃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听说贺尚书和陈阁老出事了,我猜想王妃和王爷一定很伤心,只是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上王妃的忙,只能做些您喜欢的糕点,王妃不介意吧?”
沈念安摇头笑笑,抓住她的手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水音,现在你能帮我的忙了。”
楚水音闻言不解,“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念安转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水音,我要报仇,为贺今朝和陈阁老报仇。”
楚水音对上她认真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今日来找自己的用意。
“那王妃需要水音帮您做什么?”
她不怕危险,只是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躲在兄长的羽翼下受他保护。
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哪怕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只要她能派上用场,她也愿意去做。
十一极有本分地在外面守着,他不知道沈念安进去和楚水音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她突然来找楚水音,着实透着几分古怪。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王爷时,沈念安突然从院子里出来了。
比起来时的样子,她的神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
十一心里越发奇怪,“王妃,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不会说,还有,不要把我来过这儿的事情告诉裴寂,若是你再敢泄密,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是我的护卫了。”沈念安义正言辞道。
十一心上一震,赶忙应声。
“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帮您保守秘密!”
沈念安闻言,这才满意了。
“回王府吧,出来这么久,还不知府里怎么样了。”
十一点了点头,牵着缰绳默默往前走。
都已经这样了,府里的情况肯定不会太好。
陈阁老是王爷的恩师,贺尚书又是王爷视如手足的兄弟,如今接连失去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王爷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府里还住着贺夫人呢。
十一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这六年来,王爷在朝堂上所向披靡,强大到无所不能。
如今遭此重创,他真怕王爷会被打击得就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