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好后,众人继续骑上骆驼出发。
秦书拿出地图辨认过地形,走在最前面给他们带路,又走了两个时辰,天际边的夕阳渐渐彻底落下了。
一行人累到不行了,沙漠中一到晚上就冷得像过冬一样,阿昭往身上加了两件衣裳还是冷,若不是有内力护体,根本撑不到现在。
秦书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大家扎营。
“晚上容易起风沙,虽然没有白天见过的严重,但你们最好不要睡太死,免得被埋进沙堆里。”
旁边有兄弟忍不住嚷嚷道:“这种鬼地方真他娘的邪门儿,幸好有秦先生给咱们带路,不然就凭咱们这几个人怕是早不行了!”
十七听着他抱怨的语气,警告似的瞪他一眼。
那人也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胆战心惊地看了裴寂一眼,绷紧嘴巴再不敢多言。
阿昭指挥其他人开始搭帐篷,另有两个人生起了篝火。
裴寂面无表情地坐在火堆前,胸前突然觉出一阵烫意,他凛凛神,旁若无人的将放在怀中的极乐之心拿了出来。
这是他第三次察觉到它的异样了。
第一次是在云仙谷遇到蛊兵的时候,它突然发力救了他一命。
第二次是白天在沙漠中遇到大风沙时,只是当时情况复杂,他根本顾不上它。
这会儿又突然又开始发热发烫,冥冥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它一般。
大长老说留灵族的人守了它五百年,按照族规,五百年后就要将它归还俗世,所以让他把极乐之心带了出来。
回京之后,他查遍所有史书,关于留灵族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而这寥寥数笔之中也没有一个字提到极乐之心,甚至还没有他在密库中看到的详细。
书上说留灵族并不生于南疆,而是从北方的一个古老部落中分支出去的。
他当时猜测留灵族可能源自东离,毕竟五百年前还是诸侯混战的年代。
可过往几百年的事情,事无巨细,史书上都提到了,唯有留灵族并无详尽记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留灵族的根脉并不在东离。
直到老皇帝派他来西凉,他心中才有了猜想。
西凉的国都名唤极乐城,而此物又为“极乐之心”,他绝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这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直觉告诉他,只有到了极乐城,才能发现极乐之心的秘密,且这个秘密一旦暴露于世,后果必是他难以控制的,不然留灵族也不会世代守了它整整五百年。
所以他现在很犹豫,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探寻极乐之心的秘密。
还有,连淮翊费了那么大力气跑去南疆一趟,结果只为抓走念安,行为过于反常了些。
再加上他后来派去的那些蛊兵,若想除掉整个留灵族,明明有更简单粗暴的法子,却偏偏派了那些怪物,明显是故意迷惑他们的视线的。
裴寂离开南疆后不久就收到了蛊七传来的信,说神庙密库之后又遭到了一伙不明来路之人的攻击,不过被三大长老打退了,但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言词很是狂妄,蛊七由此猜测他们是连淮翊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不难理解了。
密库中鲜少有东西能让连淮翊放在眼里,且大多已经被三大长老毁了,连淮翊还派人去找,必然是他断定三大长老一定会留下这个东西。
那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他手里这颗极乐之心了。
再加上连淮翊带走念安后并未回燕北,而是一路赶来了西凉,怕也不单单是为了拿下西凉……
裴寂现在的思绪其实是混乱的,他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但他对极乐之心的了解实在太少,所以他不敢妄下定论。
这世上有些禁忌是不能碰的,一旦碰了,就如同打开了一只魔盒,谁都不知道这魔盒最终能带来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功成名就一步登天,也或许是俗世尽毁,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随风飘散,若是如此,那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沉思间,他耳边突然传来了秦书的声音。
“这是什么?”
裴寂抬眸看他一眼,凝声道:“先前在南疆寻到的。”
秦书凑近看了看,很快便移开视线。
“看起来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王爷府上那么多罕见的奇珍异宝,怎么就偏偏瞧上这个了?”
裴寂但笑不语,不紧不慢的将珠子收进怀中,随后又看向他。
“你在西凉待了这么些年,可曾听说过有关于西凉的一些传闻?”
“传闻?”秦书疑惑皱眉,“不知王爷指的是?”
裴寂看他的脸色便知他什么都不清楚,抿着唇没再追问。
倒是秦书一脸挑逗地说起了他和沈念安的事。
“王爷和王妃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怎的反倒还能让一个外人捷足先登呢?”
“连淮翊不算外人。”
虽然裴寂心里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老皇帝造下的孽实在太多了,年轻时为了争夺皇位不惜谋害自己的兄长,而今又祸害了下一代。
他不认为连淮翊会对老皇帝存有多少父子之情,毕竟连淮翊连留灵族都没放过,更何况是当年背弃了他母亲的老皇帝。
而今他又把老皇帝藏有私生子的事告诉了南宫钰,以南宫钰的性子,必会自此恨上老皇帝,老皇帝的最后一条退路也被他亲手斩断了,日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了。
一旁的秦书见裴寂的眸子突然间变得晦暗起来,便知他又想起旧事了,无奈地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恰逢阿昭端来两碗粥,打断了裴寂的沉思。
“在沙漠里很难做出什么好东西,王爷暂且将就一下,等咱们出了沙漠,属下再让人做您爱吃的。”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粥递给裴寂,转过身将另一碗给了秦书。
秦书倒是有些意外,“哟,突然间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阿昭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管怎么说,秦先生对我毕竟有救命之恩,我对您客气也是应该的。”
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秦书救了他,他自然记得秦书的恩情。
只是秦书偏要直白了当地说出来,听得人心里莫名不舒坦,所以他当时才忍不住反驳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