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悲戚道:“堂姐,我知你一向不喜欢我,但你也不必如此诅咒我吧?及笄礼是你准备的,如今闹出这种事,你自然是想怎么解释都行,毕竟你是定安王妃,没人敢质疑你的话,而我充其量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姐罢了,堂姐想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她一边说一边发抖,看在众人眼里自然是吓坏了。
唯有抱着她的杨氏能察觉出她不是装的,原本她们都是知晓内情的,她还担心云儿不会逢场作戏,可万万没想到锦盒里装的却是这东西,莫说云儿,就是她自己都吓坏了。
她明明只是让香菱毁坏沈念安买的玉牌而已,为什么玉牌消失不见了,却换成了人偶!
杨氏越想越恼火,敛容朝香菱看了一眼。
香菱站在人群外,由始至终都低着头,根本就瞧不见她面上的表情,更没人发现,她攥紧的掌心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珠,身子更是难以抑制地抖动着。
沈念安瞧见杨氏的视线,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蹙着眉。
“二妹妹,我知你对我一直都有些误会,但你我都是一家姐妹,你又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为何要做人偶诅咒你?我去买玉牌时是香菱陪着的,买好玉牌后,这东西也一直在她那儿收着,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直到今日,我才让她把锦盒拿出来,你若不信的话大可问她。”
杨氏就等着她这句话,不管中间出了什么茬子,如今这事态还是照她一开始的计划走的,香菱是她的人,沈念安不会真的蠢到以为香菱会帮她说话吧?
想到这儿,杨氏得意地眯了下眼睛,扬声喊香菱上前。
“我问你,定安王妃方才说的话可是实情?”
香菱抬眸看她一眼,再看看沈念安,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突然跪倒在地哭喊起来。
“王妃,对不起,奴婢实在是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谎,今日之事,奴婢无论如何也要当着众人的面儿好好说清楚!”
话落,不等沈念安反应,她又转向杨氏和沈流云用力磕了一记响头。
“夫人,奴婢什么都跟您交待,那锦盒里的东西是王妃亲手所做,毕竟整个定安王府只有她知道二小姐的生辰八字,那针也是她一根根亲手扎上去的,奴婢先前可是亲眼所见!”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尽哗然。
“没想到这事真是定安王妃做的,好狠毒的心思!”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方才她跟咱们说话的时候,面容和善,语调温柔,我还真以为她转性了呢,没想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你们都傻了吧?这人偶要真是定安王妃做的,能堂而皇之地放入锦盒中?你们见哪个人是这么行巫蛊之术的,我看这事儿的内情不简单。”
几位官太太正小声议论着,眼前突地一闪,只见一道人影飞快跑到香菱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我家王妃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你不要在这儿含血喷人!香菱,我们王妃这一个月来可是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包藏这种歹心,你就不怕自己不得好死吗!”
香菱流着泪小声哭道:“是,王妃确实待我不薄,可她不过是为了买通我帮她保守秘密罢了,自从我知道她所做的恶事后,一连数日都辗转难眠,今日实在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才会说出实情,无论如何,我也要大家都看清王妃的真面目!”
说完,她又面向沈水北磕了一记响头。
“老爷,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话,便让奴婢天打雷劈,此生不得好死!”
这番毒誓无疑是将沈念安彻底定罪了,直气得桃儿说不出话来。
沈水北气得脸色铁青,突然上前甩出一巴掌,哪想却被沈念安拦住了。
沈念安练过武,反应比旁人迅速的多,而她这样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沈水北。
“沈念安,别以为你是定安王妃便可为所欲为,国有国法,你在沈家行如此恶事,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认罪也就罢了,还敢蔑视自己的亲叔叔,我身为刑部侍郎,绝不能轻饶了你!今日我就要大义灭亲,进宫揭穿你的恶行,让皇上给我沈家一个交代!”
沈念安看着他,目色淡然。
“原来沈侍郎还记得您是我的亲叔叔,方才您那般义愤填膺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险些让我误以为我是您的仇人,既然大家同为一家人,想来沈侍郎是知晓我的性情的,做过的事,我自会承认,可若是没做过的,无论旁人如何威逼利诱,我也绝不会认一个字。”
话落的瞬间,她用力甩开沈水北的手腕,视线却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我沈念安是定安王府的王妃,而沈侍郎你身为长辈,同我的关系又这般亲密,如今宁愿相信一个下人的话也不信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难不成定安王妃的身份还比不得一个贱婢更有说服力?”
她说话毫不客气,虽然一口一声“叔叔”地叫着,却半点不给沈水北留情面,更让四周宾客听得满心不自在。
是啊,沈念安是定安王妃,而这丫头只是个下人,他们只听一个下人的片面之词便信了她的话,未免也太含糊了些。
万一此事不是沈念安做的,那他们方才那番话才真是麻烦大了,这得罪的毕竟是定安王府!
一想到这里,众人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还不等他们冷静下来,却听沈念安又突然改口了。
“不过二叔会信香菱的话本也无可厚非,毕竟香菱原本就是二婶的丫头,若不是一个月前,二婶把她送去定安王府伺候我,我还不知道香菱竟然是个如此忠心的丫头呢!”
这话引起的歧义自然更大了,众人原以为香菱是定安王府的,没想到却是杨氏在一个月前送给定安王妃的,而今站出来指认定安王妃的又偏偏是她,若无内情才怪。
杨氏见宾客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赶忙站出来解释。
“香菱确实是我送给你的不错,可我也是看在她老实本分的份儿上才送给你的,香菱打小就是我和老爷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情自然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