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不跟着去吗?
梁老板一瞪眼,两人争执一会,这事就传到詹明跟首饰金家,说什么都要跟着过去。
这下瞒不住,梁老板才说了纪彬写信借钱的事,还让众人不要声张。
大家都觉得奇怪,纪彬买的货原来越多,这是大家都知晓的,怎么突然就缺钱了呢。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总没错吧?
也许有人好奇,他们几个城里的掌柜,为何对县城的小东家那么上心,这话就怪了,能不上心吗?
看看纪彬几个月就把杂货店发展得那样好,酒坊陈家因为他还扩大了规模,把隔壁院子都买下了。
这还不够吗?
人生中能遇到几个贵人啊?
遇到了还不赶紧抓住?
几个人眼光老辣,肯定是要帮忙的。
此时围坐在孙家食肆吃着晚饭,还在埋怨纪彬为何只给老梁写信,是不是觉得他们掏不起钱。
纪彬哭笑不得,只好喝酒给诸位赔罪。
他们此时都在做鱼肉好吃的孙旺家吃完饭,孙旺特意给纪彬找了个大的包厢。
里面坐着纪彬,引娘,柴力,徐杰,因为天色已晚,周账房已经先回家了。
还有从春安城来地梁掌柜,詹明,首饰金家,酒坊陈家。
八个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鱼肉,孙旺还根据纪彬说的,用了西域来的香料,让鱼肉更好吃了。
此时聊的内容,基本就是纪彬被状告一事。
商户不商户的,确实难办。
不过春安城他们这些作坊掌柜,基本都是入了工户籍,毕竟算是手艺人。
按照士农工商来看,也比商户要好得多。
而且他们基本都是家族传承的手艺,基本长辈都是工户,所以没什么怨言。
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至于落到最后一层。
春安城的谭刺史更不会逼着他们改户籍。
这么看来,状告纪彬的人实在歹毒。
纪彬笑:“还是生意惹的事,那盘临县的货店觉得我抢了他的生意,大可上门来说道,直接告到衙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詹明看看柴力,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他怎么想的。”
毕竟杂货店有个柴力在啊,谁敢上门找事,而且纪彬看着也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有了这下作手段。
幸好柴尺及时告诉纪彬,否则到了开堂那日,也就来不及做准备了。
纪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研究了律法,也研究了如何买地。简单来说,只要在别人看来,我家的农产比货物多就行。杂货店只当田地的附属,就不会被当作商户。”
按照南军国的律法确实是这样的。
简单来说,一个农户有着大片田地,他开个小杂货店买卖自己田里的货物,只要杂货店的价值不超过田地,那他就是铁定的农户。
若是杂货店的规模远远超过田地,就会被定义成商户。
纪彬有些理解这个律法,就是想控制商人的经营范畴,毕竟田地粮食才是国家根本。
想要多挣钱,也要多种粮。
毕竟大家要是都去经商,没人种田,那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国家肯定要动乱。
也算是重农抑商的手段之一。
所以纪彬研究的结果就是,把纪文山一千二百亩荒地全买下来,这个地方足够大吧?
以后再卖些山上的农产品,小小的杂货店就成了田地的附属,完全可以规避要转户籍的风险。
梁掌柜听此,扼腕道:“我祖父当年若是研究了律法,说不定我家就不是这个户籍了。”
纪彬笑:“生意做大了,肯定会被盯上。”
他这也是早晚的事,所以纪彬倒是没那么慌乱。
如今又有几位掌柜鼎力相助,他要做的,就是拿了他们四位的钱,然后把纪文山的土地买下来。
至于那纸诉状?
也就成了废纸罢了。
知道纪彬心有成算,大家也就不着急了,而且梁掌柜跟酒坊陈掌柜还想留下来看热闹。
香料詹明家倒是要回春安城了,其实他要跟着车队去西域一趟,因为纪彬的事才耽误,首饰金家也是店里有事,要赶紧回去。
纪彬对此感激得很,心里已经记下这份恩情。
不过说起来,纪彬只收了梁掌柜给的五十两,毕竟这些钱已经够了。
其他掌柜们虽然遗憾,但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把梁掌柜高兴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赚了多少银子呢。
他们一行人离开食肆,引娘刚去给钱,就见厨子孙旺看向这边,想要找纪彬说话。
等纪彬走近,孙旺道:“都说有人状告你,这事要怎么办啊,我能帮上忙吗?咱们的王知县特别喜欢吃我的鱼肉,要不然我去求求情?”
孙旺能开这间孙家食肆,就是因为纪彬卖的食谱。
不仅如此,之后还告诉他什么香料好用,孙旺又研究十几次,调制出现在的美味佳肴。
所以孙旺对纪彬十分感激,这次的事让他有些担心。
纪彬笑:“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有需要,我会开口的。”
说着,把孙旺推辞的钱又递回去,摆摆手道:“没事,很快就能解决。”
见纪彬如此淡定,孙旺的心放下一大半。
可是整个邑伊县里,像孙旺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传着传着,都说纪彬的店要倒闭了,不能开了,还说他货物有问题。
一时间流言四起,平日里看不出来,但一到这种时候,想落井下石的可不少。
不止是邑伊县这么说,下面许多村子都有这种传言。
刘铁匠,徐木作他们甚至还找到店里问问情况,可是他们扑了个空,此时的纪彬已经带着引娘,柴力,还有梁掌柜,陈掌柜回纪滦村了。
店里只有周账房跟学徒徐杰,他们两个对杂货店非常熟悉,基本不会出错。
更重要的是,他俩知道东家有解决的办法,根本不慌张。
来店里瞧热闹的人,见人家伙计们都这么淡定,那些谣言也就散了几分。
此时的纪滦村,还有堰河村谣言却没停。
他们毕竟是在村子里,消息要滞后一些,等引娘的爹娘要来县城看情况的时候,才知道纪彬已经回家了,而且还带了不少人回去。
这是要做什么?
宣老娘跟宣老爹出门前又警告了几个儿媳妇,他们去纪滦村的时候,几个儿媳妇若是敢踏出家门半步,那回来就是一顿打。
最近一段时间,引娘二嫂,四嫂,算是丢人丢到十里八乡。
都知道她们做的蠢事,被禁足不说,还眼馋周围邻居都在做绣活,偏偏自家人做不了。
不仅她们做不了,连她们娘家人也不受待见,实在招来不少白眼。
在夫家日子不好过,娘家也不喜欢,两人整天以泪洗面,也不知道心里有几分忏悔。
可下次见到引娘,估计就会客客气气了。
他们出发去纪滦村了解情况,纪彬等人已经到家。
不过大家并未停歇,而是直接去找了里长。
村里不少人都过来问情况,毕竟纪彬要是出事了,那他们怎么办?
纪滦村三十多户,有一半都指着纪彬挣点零花,他要是出事,那挣钱的门路可就没了。
之前不知道刺绣能赚钱也就算了,现在知道后再失去,谁心里都不好受。
特别是高娘子跟徐娘子,两家的丈夫都知道她们的绣活值多少钱,平日里家里蜡烛都多点几根,就是为了让她们不要太累眼睛。
如今知道纪彬出事了,更是着急上火,也跟着过来看情况。
可谁知道一来,却见纪彬不慌不忙,带着邑伊县来的杂事官在丈量土地。
纪彬身边站着里长跟捕快柴尺。
柴尺被王知县特意派来办差,此时不由得感叹:“王知县都说你这么做聪明得很。汴京不少门户都是这么做的,圣人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你这么做很好。”
圣人就是皇上,他老人家都默许的,其他人这么做定然也可以。
当然了,普通做生意的,也没有纪彬这么有钱就是了,能买地来维持店铺的人还是少数。
买地这事要经过县衙,王知县自然知晓,他也是听了纪彬要买地,这才想起来汴京有人就这么做过,私底下赞过纪彬几次,同时派跟纪彬交好的柴尺过来,同样方便行事。
毕竟外县人告自己县的人,王知县根本懒得管。
隔壁盘临县的人也是闲得没事,跑他们邑伊县欺负邑伊县的百姓,对本地父母官来说,自然不想让自己县里百姓吃亏。
更别说这人还是极有眼力的纪彬。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下旬,太阳正好,一群人就看着县衙来的小吏们丈量土地,还好同村不少人都在帮忙,特别是里长家的几个儿子,全都帮着搬搬扛扛。
他们也知道做黄米酒的事,自然愿意给纪彬帮忙。
还有家里妇人在做纪彬绣活的男人们,同样热心得很。
纪彬托人买了些茶水,又从自家拿了点心招待过来帮忙的,一时间纪文山竟然热闹起来。
引娘爹娘到的时候,就看着这样的场景。
他们还怕纪彬没人帮忙,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里,纪彬就有这么多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