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还是迟了,单单是他那个眸子,夜荼靡便是完全可以确认,他就是为了迟修来的了。
如此一来,夜荼靡心中倒是忽而松懈了几分,本来迟昼的人突然出现在南诏帝都,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让她心惊胆战的事情,毕竟那阴测测美人的一番手段实在是让她记忆犹新,倒是让夜荼靡不得不忌惮几分。
现如今知晓了这黑衣人来此不过只是为了迟修之事儿,倒不是寻着自己报了夺宝之仇来的,夜荼靡难免松了口气。
“原来你家殿下派遣你此行一趟,并非是来寻了本廊主找茬的,”心中松懈,夜荼靡的面容之上便是多少带了几分笑意,她语气明快道:“既然如此,本廊主倒也懒得寻了你家殿下的麻烦了,你便仔细去查查你家殿下那位胞弟的下落吧。”
一边说着,夜荼靡扼住他脖子的手腕便是刹那间松懈下来,指尖的那一抹蔷薇花色也是重新收回了掌心之间,彻底消散无踪了。夜荼靡收了手,言简意赅的开口道:“你走吧。”
“你这是真的打算要当我离开了?”夜荼靡的这般洒脱做法明显是惊住了黑衣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夜荼靡的惊艳容颜,颇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道:“真的就这样放我走?”
夜荼靡闻言心中嗤笑一声,想着迟昼难得一次不是为了逮他来的,她又何必去触了那位阴测测美人的霉头。
现如今她虽然的确也是没怎么想将这个人放走,可难免南诏帝都之中还有迟昼的眼线,她若是就这般困住了这黑衣人,难保会打草惊蛇,引得迟昼派出更多的势力来了南诏帝都寻了她的不快。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就让这个黑衣人自己在这南诏帝都之中多加转悠些时间,反正西凉迟修如今还在她的手上,谁也不会想到她不仅是将西凉国的小皇子给逮住了,还将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皇子送到了姜南柯那里做了侍卫。
且让这人自己瞎忙活一阵再给迟昼复命便是。
她也正好可以趁着迟昼没有得到消息的时候,赶紧让扶苏处理好十里画廊的那些个细作。
不过转瞬之间,夜荼靡便是将整件事情的利弊分析了个明明白白,她便是果真没了留下这个黑衣人的兴致了。
“怎么,放你走还不乐意了?”面带笑意的反问了一句,夜荼靡语气促狭,容色之上也是带着几分细微的痞气:“你若是真被本廊主的容色给迷惑了心神,倒是可以同你家殿下说上一声,不想继续做了他身边的暗卫,直接脱离了他,就就跟在本廊主身边吃香喝辣的可好?”
夜荼靡这话完全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之言无异了,黑衣人平日里只顾着自己的任务,何曾见过女子有过如此风情,他脸色忍不住红了几分,但是到底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一时冷下了容颜,眸光不善的恶狠狠看了夜荼靡一眼,一句话没说,径直飞身离开了。
夜荼靡面色带笑的瞧着那人踉跄离开的身形,也是微微挑着眉梢。
一直到人彻底没了踪影,夜荼靡脸上的笑意方才凝固了下来,忽而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这其中关系。
活了整整两世,夜荼靡如今也算是对九洲之上的各大势力了如指掌了。
南诏西凉东冥南疆四国都是九洲之上的大国,按照各自的地理位置分布在九洲四角,因为都是大国强国的原因,这四国之间倒是极少有什么交集,即便是军事上面的摩擦,也基本上不会牵扯到四国,而是多半是四国之间与相邻近的些许小国引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四国之间的人除了必要的结交国宴之外,倒是极少会有哪个国家的势力将人派到了别国去了。
古往今来,各朝各国之间互派间谍的事儿倒也的确是不在少数,可是这些个事情素来都是极为冒险的,毕竟历朝历代,就算是有那么几个昏聩至极不理政务的君王,可毕竟是一个皇朝国家的做主之人,就算是再昏庸无能,总也不会真的能够无能到连着别国间谍的事儿都察觉不出分毫的。
毕竟是自己的国土,就算是君王察觉不出,可到底还是会有些能人贤士,觉察出来异样的。
更何况如此这种在别过安插暗桩眼线的事情更是一个弄不好就会牵连起两国战争的大事儿,怎么着都得谨小慎微一点,若是安置这等事情,总也不可能是一夕之间一蹴而就就能达成的,再怎么着也得是要花费了不少年的时间就是了。
所以但凡是那么个聪敏点的人物,都不该做出这等贸然将自己手底下的人物在不经别国允许的情况之下,派遣到别国去的。
夜荼靡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位西凉皇朝的迟昼皇子,到底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心性的,舍得将自己手底下的西凉暗卫派遣到了南诏来的。
而且这还不是南诏的其余地方,这可是南诏帝都。
就为了寻一个迟修,便是如此冒险?
所以迟修身上到底是有什么值得让迟昼这般重视的?
不是只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么,迟昼那样的人,看着也不像是个对手足兄弟多么上心的人,怎么现在却是舍得将影子暗卫都给派出来了?
而且还是扮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夜荼靡左想右想觉得想不明白,索性便是只能将此事儿暂且放了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白晋元的身上。
迟昼那边有什么动作她既然是想不通,那就不用冥思苦想,且等着后续便是,左右迟修如今还在她的手上,倒也不至于翻出了什么大浪就是了。
现如今,还是快些处理好白晋元的事情,莫要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底细的人物,坏了她回南诏的一出大戏。
想到这里,夜荼靡便也不在管那被她放走了的黑衣人去了哪里了,她转过眸子,兀自动了动身形,朝着太傅府邸的方向飞了过去。
……
彼时,太傅府邸正厅之中,一身华美长裙容色清雅的少女面容苦楚的跪在地上,脸色带着几分泫然欲泣的哭诉神色。
正厅的高位之上,赫然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她的下首位置,却是赫然立着一道身着华服仪态清隽颀长的俊雅男子。
白娉婷跪在地面之上,脸色好一副凄惨模样,她柳眉微蹙,五官皱在一起,压低了嗓音哭诉着:“娘亲,哥哥,娉婷真的知晓错了,求求娘亲和哥哥,都别再怪娉婷了。”
白娉婷的容色虽然是不及千燕婉那般明艳动人,可到底也是南诏四大名姝之一,容色怎么着也是上乘,哪怕是逊色了夜荼靡不少,可是较之寻常女子的容色而言,那也完全是可以称得上一句天姿国色了。
她本就是属于那种温温婉婉的长相,如今皱起来眉哭诉,更是让人平添了几分同情之心。
太傅夫人到底也是个母亲,哪怕是心中有所怒意,可是现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哭的这般花容苦楚的样子,那一丁点的怒火便是不自主的散了个干干净净了,反而是情不自禁的开始心疼起来。
“婷儿……”呢喃了一声白娉婷的名字,太傅夫人便是下意识的想要松口让白娉婷起身来,可是她这一点动静刚刚显露出来,一侧身着锦袍的俊美男子却是沉着面容冷笑道。
“堂堂太傅府邸的嫡女,却是跟着宰辅府邸的千金勾搭在一起想出了如此歹毒的算计,母亲若是继续纵容了妹妹,你且等着她闯出更大的祸事儿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