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陌依言走上前去,轻轻抚过那琴弦,只听得一阵清冽的旋律传来,音质轻透明亮,即便她并非爱琴之人,也不得不对着琴赞上一句:好琴!
“小陌陌,你应该是会抚琴的吧,不如弹一曲来听听?”汶无颜忽然一脸期待地望着楼陌,直觉告诉他,陌尘该是会弹琴的,而且是个个中高手!
楼陌淡然一笑,逍遥谷三年,她倒是跟大师兄学了琴,但也只限于会弹罢了,琴技算不上高明,只是胜在心境平和。
事实上,她前世倒是颇为喜欢吉他,闲时总会弹上两曲,所有乐器中她也就只会这么一种而已,之所以学吉他,有两个原因,一是吉他相对于其它乐器要简单些,不需要太多的天赋;二是因为吉他的音色她很喜欢,清澈干净,带着些许置身俗事之外的释然。
不过这焦尾,试试看也无妨!
楼下的拍卖还在继续,三楼包厢内传出了一阵铮铮的琴声——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飒飒的音符伴随着流畅的指法倾泻而下,再配上焦尾那独有的音色,众人闻之皆是心头一震,颇有种清风明月、荡气回肠的洒脱之感。
一曲毕,整个第一楼内寂静一片,许久,桃夭的笑赞声响起,打破了沉默:“看来今日这焦尾倒是有了个好去处!也不枉它埋没了这么些年!”
众人回过神儿来也纷纷附和称赞。
楼陌此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坦白讲,她的琴技真的一般,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不过是这首曲子写得好,让人听之忘神,忍不住沉浸其中……
于是淡淡道:“桃夭姑娘谬赞了,在下琴技不过尔尔,是这焦尾难得加之这首曲子本身独特罢了。”
“咳咳——”,这个“在下”是个什么鬼,汶无颜一口点心噎在了喉咙里,人不都是男子才以此自称吗?陌尘她……好吧,估计她自己也没把自己当成是个姑娘……
同样听到楼陌这个蹩脚的自称的还有隔壁的夜冥绝,不过相比于汶无颜他倒是淡定了许多,只是稍微皱了皱眉,随即也就坦然接受了,毕竟他也实在想不出来陌尘以“小女子”自称的画风会是怎样的……诡异!
“姑娘,不知可否告知这首曲子的名字?”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楼陌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他!
楼陌嘴角挂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位三皇子真真是个喜爱音律之人了,若是可以,他和大师兄倒是可以引为知己,闲来无事切磋切磋音律了。
“此曲名曰《高山流水》,是一位隐世高人俞伯牙所作,昔闻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这首曲子楼陌只在逍遥谷弹过一次,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并没有俞伯牙和钟子期二人,自然也就没人听过这首曲子了。
对于伯牙此人,楼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意的,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有他的那股决绝之态。世事纷杂如斯,能如伯牙一般保持初心的纯粹之人寥寥无几。
他很幸运,因为遇到了懂他的子期,他也很不幸,因为子期最终还是死了。
世事大抵皆是如此无奈吧,失而复得固然令人欣喜,然得而复失却是更令人可悲可叹!
听了这个故事,楼下众人议论纷纷,叹息不已,只道是这样一个音律大家就这样破琴绝弦,世上不知就此少了多少传世佳作!
贺兰瑾瑜沉默了少许,轻声道:“这样也很好,子期已死,这世上再无懂他之人,勉强再弹奏下去,也终究不复当时的心境了,弦断在该断的时候未尝不算是一个完美的收梢!”
楼陌听了他这番话不禁暗自点头,的确如此,《高山流水》本就因二人的相知而存在,既然子期都不在了,伯牙又如何还能再弹奏出这样的绝世之作呢!破琴绝弦是对子期、也是对他们二人之间这份情谊的尊重,无所谓可惜不可惜。
拍卖扔在继续,随着一件又一件的拍品被拍下,各人心中却都有各自的思量。
……
两个时辰后,此次鉴宝大会迎来了今日最后一件、也是最贵重的一件拍品——传说中拥有驻颜之效的玉髓!
据闻,这玉髓是上古之物,采天地日月之精华,颇具灵气,佩戴在身上可使人容颜不变、百毒不侵,虽不能使人长生不老,但却是个延年益寿的宝贝,是以整个临渊大陆上但凡是有些权势的上位者,便没有不觊觎此物的!
毕竟人这一辈子,权势达到了顶峰,那么最害怕的便是一个“死”字了!
只可惜,这玉髓自六百年前赤炎古国衰败,临渊大陆四分五裂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世人更是从未见到过此物,若不是史料记载,人们几乎要怀疑这玉髓是不是真实存在了!
包厢中,汶无颜和楼陌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了然,夜冥绝和北堂啸对这玉髓都是势在必得,然这玉髓却只此一件,至于最终花落谁家,那就得看看究竟这二人谁更技高一筹了。
说起来,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易与之辈,最终结果如何,他们拭目以待!
作为本次鉴宝大会的压轴拍品,玉髓的起价便定在了五十万两的高价,然即便是如此,众人也都纷纷出价,上古之物,本就是有市无价,若是侥幸得到的话,那可是几乎等同于青春不老啊!
很快,玉髓的价格便被抬到了一百万两,而这个时候,夜冥绝和北堂啸却都还没有出价,这倒是在楼陌意料之中,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二人应该是打算等到众人将价格抬到一定程度,没有几个人能跟得起时,再出高价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