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浅陌微微皱眉:“理由呢?”她原以为他会求自己去劝说霓裳,怎么却……
只见他眼神黯了黯,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五年过去她好不容易走出了当年的阴影,我又何必再拖她进来一回!”
就这样吧,恨他也好,忘了他也罢,伤口既然已经结痂,又何必再要强行揭开,那样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欠她的他会努力弥补偿还,但总归今生是无缘了……
南宫浅陌沉默了一瞬,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淡然:“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当年她是‘亲眼’见过你成亲的,如今你却又与赵语嫣订婚,难保她日后不会起疑……”
程之南默然,继而声音苍凉地说道:“不会的,她不会再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没有人在她面前刻意提起。”两次相见,她眼里的漠然与疏离他又怎会没有半点察觉,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赵构的城府之深,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把你的情绪都藏好了,如果有事我会派人去联系你,无事的话,你我还是不要见面为好。”南宫浅陌放下茶盏起身,走过程之南身边时淡淡说道。
“放心。”程之南敛了敛眸色,再抬头时眼里已经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唯有包着帕子的手心仍在往外渗血,很快便晕染了整块白色绢帕。
一场暗中策划的较量就这样缓缓拉开了序幕。
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目,南宫浅陌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霓裳和程之南……终究是一场年少的韶华倾负,纵使没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谁又能分得清谁对谁错呢!
……
一场夏日的暴雨不期而至,雨水倾斜如注,屋檐下织就了一片潋滟雨帘,空气中散落着泥土的清香,将多日的炎热暑气降了下来。
“你说谁?曦和公主要去和亲?!”南宫浅陌难以置信地望着凤之晴,手中的毛笔一顿,凝聚了一团浓重的墨迹。
凤之晴愁眉苦脸地叹道:“可不是嘛,真不知道曦和她怎么想的,原本和亲的人选定了元嘉公主的,可不知何故,前日傍晚曦和她自己主动同皇上请旨要去和亲。”
南宫浅陌心中倏地一沉:“她要和亲的该不会是北堂啸吧?”
“你怎么知道的?!”凤之晴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与她一道前来的文凝之和魏祎也是怔怔地望着她,显然是在好奇她是如何猜到的。
南宫浅陌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和烦躁来,冷声嘲讽道:“还记得那日郊外马场的意外吗?你们可还记得最后救了曦和的人是谁?”
“你是说此事是北堂太子故意为之?!”文凝之越想越觉得惊乱,若真是如此,曦和她岂非是羊入虎口!
魏祎被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当下便急了,起身道:“不行!我得赶紧进宫去劝劝曦和,北堂啸心思如此深沉,又岂会对她真心!”
凤之晴因为前些日子起风疹没有去郊外马场,故而并不知道曦和公主意外坠马一事。此时乍一听闻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心底一阵惊疑不定,直呼好险。
“祎祎你先别冲动,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到宫里去,未必就能劝得住曦和!”文凝之连忙拦住她说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北凛和亲不成?”凤之晴也急了,她们都是平日里交情匪浅的好友,此刻焉能不替她着想,要知道这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更何况还是和亲远嫁到北凛,若真是有个好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文凝之把目光看向了南宫浅陌,这个时候她已然没了主意,眼下便只能看她的了。
南宫浅陌垂眸想了想,问道:“这几日,曦和可有见过什么人不曾?”若说是单凭那日的相救之恩,应当还不至于令她以身相许,除非……在那之后她还单独见过北堂啸!
文凝之仔细回忆了一番,忽而脸色一变,“前几日宫里给各国使臣办了一场接风宴,想来是那个时候……”
接风宴?南宫浅陌眉心紧锁,她想起来了,那日她和莫庭烨都忙于霓裳的事情,故而都告假没有入宫赴宴,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被北堂啸钻了空子,看来那日马场的意外同他脱不了干系!
“皇上可曾同意曦和的请求?”南宫浅陌沉声问道。现在只希望皇上还未下旨,否则事情就要棘手了。
只见文凝之摇了摇头,道:“听我兄长说,皇上只是召集了几位重臣商议,却尚未决定下来。只是……”
“只是什么?”
文凝之语气明显凝重起来:“北堂太子以太子妃之位向皇上求娶曦和公主,如今朝中已有不少以右相和越国公为首的大臣劝说皇上赞同此事。元贵妃听闻此事后急得不行,已经在勤政殿求了两日了。”
“文大人对此事怎么看?”南宫浅陌略一思忖转而问道。朝中大臣本就分作两派,右相一派无疑是支持此事的,若是以文瀚之为首的左相清流一派也表示赞同,那么皇上即便是再疼爱曦和这个女儿也不得不再重新审量此事了!
“兄长说,事出突然,必定有异。但此事坏就坏在曦和她自己主动提出了要求,自愿去和亲……”文凝之眉宇间俱是化不开的愁绪,此事若是曦和她不愿意倒也好办,毕竟依着皇上对她的疼爱,是决计不会轻易拿她的一生作为赌注的,可如今……
南宫浅陌定了定心神,对几人说道:“大家先稍安勿躁,和亲一事非同小可,必然不会轻易就定下,我们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来不及了!”莫庭烨大步走了进来,语气有些凝重。
南宫浅陌心底咯噔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