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侯华锋和夏侯华铮又岂有不应之理,饶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得暂且搁下,总不能让自家唯一的侄女饿着不是?
“岳父岳母大人,二位舅舅、舅母,三位表哥,请!”莫庭烨倒是乖觉,入席时也不摆自己王爷的架子,竟是欠身让众人先行入座。
南宫浅陌对此倒是无甚感觉,最后还是夏侯华绫看不下去,笑道:“都是一家人,阿烨你别拘谨,随意坐就是了,咱们镇国将军府没那么多规矩!”
席上,三位表哥皆是不着痕迹地向莫庭烨劝酒,大有一副今日非将他放倒不可不可的架势,莫庭烨倒也来者不拒,凡是敬下的酒全都如数饮下。南宫枫和南宫杉兄弟二人只作看不见,既不参与也不劝说,一心夹菜吃饭。
因为是家宴,来的又都是辅国公府的人,所以府上的几位姨娘都不曾到场。但几位小姐却都是在的,只是今日不知怎的,除了向来少言的南宫浅夏,南宫浅歌和南宫浅汐均是沉默无言,倒是有些反常。
南宫浅陌笑着同两位舅舅、舅母闲话家常,却没有漏掉这二人的反常之态。心知南宫浅汐自然是因为舞霓裳一事心虚,不敢多话,至于南宫浅歌……安连成最近手上的生意怕是不太顺吧?
没了安连成这个舅舅的银钱支持,南宫浅歌这个上京城第一才女最近的日子只怕也并不好过……
别急,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南宫浅陌借着一杯酒的光景敛下了寒凉的眸光,八年前的刺杀,林妈妈的疯病自尽,月前冯石的诬陷,画眉的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如数奉还!
散席后,夏侯三兄弟喝得微醺,莫庭烨却跟没事人似的,夏侯飒拉着他不让走,嘴里不住地嚷嚷着要同暄王殿下切磋武艺,莫庭烨心知这一关若是过不了以后就别想消停,于是也不推拒,任由他提要求,于是几人自午后切磋到了傍晚,从武艺到棋艺,从文史经略到兵法谋术,竟是全都过了一遍!
撇开此间不提,却说散席后南宫浅陌正往青墨居而去,不想正巧碰上南宫浅歌同南宫杉在争执些什么,本不欲多管闲事,却隐约听见“生意”、“银子”之类的几个零星词句,于是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隐在廊道后面。
“二哥,那可是你我的亲舅舅,你便当真坐视不管?”南宫浅歌抓着南宫杉的袖子怒声质问道。
南宫杉目光厌弃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拂开,冷声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本就风云变幻,舅舅他得罪了人,自当得到教训。”
这些日子,安连成的生意一落千丈,几乎要支撑不下去,他自是有所耳闻,可他并不打算出手相助,他这位舅舅手中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腌臜事,他多少也是知道几分的,这些事情不被人翻出来则罢,一旦被人察觉,那便皆是死罪!这一点,他不信安氏和妹妹不知道!
“南宫杉!你究竟在怨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恨着当年的那件事,可当初娘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如今不也是毫发无伤地站在这儿吗?为何就不能放下……”南宫浅歌似是急了,口不择言地低声吼道。
南宫杉却是轻嗤一声,目光中满是讥讽:“别跟我提当年的事,你没有那个资格!看在你我之间血脉相连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尽早收手,那些不该你得到的东西,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你,二哥你都知道些什么?”南宫浅歌心底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大变地警惕问道。
南宫杉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给自己积点德吧!”说着也不去理会一脸惊惶不安的南宫浅歌,径直掠过她往前院竹风堂而去。
“小姐?”流云低声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二公子所说的那件事?”
南宫浅陌略一思忖,便点头道:“嗯,去查查也好,只一样,万莫惊动了二哥,还有,通知寒剑,他那边的动作可以加快了。”若非此次打压安连成的生意,她还不知道安连成居然敢私放印子钱,且逼死了不少人命!
更有甚者,自己这位有着上京城第一才女名号的大姐姐,居然心思毒辣手段狠厉到连紫河车那种东西都敢碰,还真是令她颇为意外呢!
不过从方才二人的对话来看,二哥对此怕是也察觉到了不少……
回到青墨居,浅黛便前来回禀,说是颜舞派人前来说上官子谦已经醒了,要见霓裳姑娘,殊不知霓裳姑娘却早已离开了暄王府回了醉欢阁养伤,闭门谢客。最后被靖远侯夫人强行带回了侯府。
南宫浅陌微微叹了口气,霓裳会有此举完全在意料之中,“流云,你去一趟醉欢阁,把这些祛疤的伤药给霓裳送去。浅黛,你设法把咱们查到的五年前的真相透漏给程之南。”若是想要动赵构,程之南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这倒是容易,前些日子程之南便已托人到了咱们烈焰阁,重金打探当年的消息呢!”浅黛笑着说道。
南宫浅陌挑了挑眉:“哦,是吗?他倒是警醒,如此我便要亲自会一会他了。”看来事情要比想象的顺利呢!眸中的深意一闪而过。
浅黛笑着应下不提。
翌日晌午,醉情楼二楼靠窗的包厢内,桌上精致的铜柄香炉中一缕淡淡的沉水香气缓缓燃起,南宫浅陌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杯中的茶,显然是在等人。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墨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女子不由一愣,而后略显生硬地问道:“不知将军找在下何事?”
“坐。”南宫浅陌淡淡启唇,却是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程之南皱了皱眉,终于还是依言坐下,然而却始终不见她再开口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吹着手中的茶,仿佛今日叫他前来就只是为了品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