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石头!你怎么会在这?!”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啊!
冯石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却仍是固执地不肯转过身来。
画眉急了,直直朝着南宫浅陌“噗通!”一声跪下了,痛哭道:“二小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奴婢的弟弟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不待南宫浅陌开口,便听着章邯沉稳严厉的声音响起:“冯石牵扯到了驿馆的爆炸案中,你是他的姐姐对吧,本官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劝他把幕后主使如实招来,否则他定难逃一死!”
画眉登时就吓懵了,哭得泣不成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奴婢的弟弟从来都不惹事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画眉,章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冯石也已经认罪了,你劝劝他,让他将幕后主使招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南宫浅陌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画眉仍是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中无法冷静下来,章邯见状有些不耐,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他们浪费,案子必须要破!
南宫浅陌冲他微微摇头,“章大人,我需要单独同她说几句话。”
章邯看了看始终站在她身旁的莫庭烨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胥扬将军,事关重大,拜托你了!”
“章大人放心!”南宫浅陌郑重点头。
说着便带着画眉来到了刑部的一间空屋里,中间什么陈设摆件都没有,很适合用来问讯。
“画眉,我想有件事你瞒了我,”南宫浅陌背对着她,声音听不清喜怒,“冯石并不是你的亲弟弟,我说的没错吧?”
画眉眼中迅速浮上一抹惊恐,“二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我现在不想追究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亲姐弟,”南宫浅陌转过身来打断了她,接着道:“我只想提醒你一点,就如你所说,他与驿馆之间毫无利益相关,能让他不惜性命也要保下的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二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驿馆爆炸的事,真的!”画眉急忙为自己辩解,神色焦急不似作谎。
南宫浅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但你一定认识他,告诉我,他是谁?”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威压和刻意引导,这让画眉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个人的脸……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画眉很快清醒了过来,避开了她的视线,小声道:“二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南宫浅陌提高了声音,语气十分肯定,“你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他做的而已,而且……你喜欢那个人对不对?”
画眉的情绪有些失控,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地摇头,“不,没有,我没有……”
“他在利用冯石,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你继续维护他,就是在拿你弟弟的性命做赌注。你是冯石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你都不愿意救他,那么等待他的——唯死而已!”
最后四个字从南宫浅陌的嘴里吐出来,冷漠无情,仿佛淬着无尽的冰棱,铺天盖地地朝着画眉席卷而来,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意志!
画眉的精神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可事实摆在面前,如果不是他,弟弟又怎么会被抓紧刑部大牢?
“二小姐,奴婢需要好好想想……”画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心中是怎样的煎熬。
一边是她多年爱慕之人,一边是与自己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弟弟,这一刻,画眉的心里乱极了,她不知该怎么办,仿佛自己此刻就站在悬崖边上,往下一步是万丈深渊再难回首,往上一步是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南宫浅陌眉心紧蹙,看着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即使你不说,我们最后也能查到,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冯石的生死。我想,那个人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吧?画眉,我奉劝你一句,想清楚他是否真的值得你这么做。”
画眉艰难地点了点头,眸中溢满了绝望与苦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与他是天壤之别,可人总是忍不住去肖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一样……
“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告诉我你的选择。”南宫浅陌终究还是同意了,这是她给画眉最后的机会。
见南宫浅陌出来,章邯连忙迎了上去,语气急切地问道:“胥扬将军,情况如何?”半日过去了,他现在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让他如何能不急!
南宫浅陌认真望着他道:“章大人,麻烦您派人将画眉看管好,任何人不得探视,一个时辰后带画眉去见冯石,他会招的。”
“不知胥扬将军与这个冯石是……”煜王忽然开口好奇道。
南宫浅陌淡淡扫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画眉是我府上的丫头,冯石是她弟弟。”
煜王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南宫浅陌叫来青风和青越,低声吩咐了一阵后,二人转身离去。接着又对随后赶来的罗域道:“罗域,随我再去一趟驿馆!”
“我和你一起去!”莫庭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容置疑地说道。
南宫浅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
驿馆爆炸后只剩下一片废墟,到处都是被烧焦炸毁的痕迹,无处不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残忍洗礼。
“头儿,我觉得有些不对!”罗域忽然开口,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那一串串清晰可见的鞋印。
南宫浅陌闻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鞋印,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这些鞋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昨晚一夜暴雨,混乱中驿馆周围留下了许多人的鞋印,可现在那些鞋印的痕迹都非常浅了,几乎看不清,可偏偏只有冯石的这一组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