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居内。
暄王正同暄王妃激烈争吵着,府里下人一个个全都静悄悄的,不敢吱声,能躲多远躲多远。就连流云墨风等常在身边伺候的心腹也不敢靠近分毫。
“哗啦!”又是一阵瓷瓶碎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紧接着便传来暄王怒不可遏的声音——
“本王说了让你不要管这件事,不要管这件事,你为何非要插手?!外面流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还敢命人去刑部大牢劫狱,还把章邯给轰走了,你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是吗?!”
“是,我是命人去刑部大牢劫走了南宫浅汐,可那又如何,我南宫浅陌行得端坐得正,我问心无愧!莫庭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莫君睿的死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南宫浅陌毫不客气地回道,话里话外无半分让步的意思。
“哼,行得端坐得正?你都把刑部大牢劫了你还有脸说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本王说了多少遍,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本王自会替你解决,可你都做了什么?啊?”
“莫庭烨,别那么冠冕堂皇了,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心思毒辣不择手段的女人是不是?!”
“够了!”莫庭烨怒喝一声,脸上怒意升腾而起,指着她道:“你说本王不相信你,可你呢,你有信过本王半分吗?你有为本王考虑过半分吗?莫君煜死了,现在莫君睿也死了,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呵呵!”南宫浅陌忽而冷笑不已,她冷眼看着他,目光寒凉如水:“莫庭烨,时隔七年,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在你心里我终究还是抵不过这暄王府的名声,抵不过你心心念念的江山万里。”
莫庭烨蓦然被她眼底的寒冰所刺伤,心里倏地一疼,连忙伸手去拉她:“陌儿,你明知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莫庭烨,”南宫浅陌一点一点从他手里把袖子抽出来,动作缓慢却坚定,一字一顿道:“我们和离吧,南儿我要带走,你不缺这一个世子。”
许是“和离”两个字一下子触碰到了他紧绷的神经,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本王不同意和离,你休想离开这里!”
冷静地扫了他一眼,淡道:“莫庭烨你知道的,只要我想走,没有人拦得住我。”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
“是。”
莫庭烨只觉心口一窒,沉默了良久,再抬头时深邃紫眸中盛满了无穷无尽的汹涌暗流:“你可想好了,只要你今日踏出这王府大门,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头!”
“我南宫浅陌这辈子从不回头!”言罢转身就走,离开陌尘居时,她的脸上一片寂静,似是失望到了极点。
隔了一会儿,墨风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王爷,王妃说要离府,还,还带走了小世子……”
“滚——都给本王滚——”莫庭烨一挥袖子,桌案上的东西全被被扫到了地上,各种奏折密报散了一地,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怒火。
墨风心底颤了颤,也不敢上前收拾,慌忙退了出去。
离开暄王府后,南宫浅陌绕着皇城转了一圈,在确定甩掉跟在身后的尾巴后,进醉情楼换了一身夜行衣,带着莫之南小包子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她快速避开宫中守卫,潜入重华宫,将怀里正在熟睡的小包子搁在莫君澜的龙床上,拿起一旁的纸笔匆匆写下一行字:“淮安城,三月必归!”
将纸条吹干后塞在小包子衣襟下,俯身轻轻落下一吻,南儿乖,娘亲很快回来接你!
城外,苍狼驻地。
南宫浅陌负手而立,神情严肃:“裴若岚身边的人手安排得怎么样了?”眼下睿王身死,刑部大牢被劫,暄王和暄王妃闹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裴若水得知后一定会去见裴若岚,只要抓住她,那么公孙珩等人的藏身之处就不难找了。
罗域道:“按照您的吩咐,在住处外围布置了暗线,祁佑亲自盯着的,只要裴若水出现定然逃不出去!”
南宫浅陌点点头,又道:“派去淮安城打探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提到这个,罗域不由惭愧地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全部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之前安插在淮安城的人也都联系不上,属下猜测,他们或许已经……”
南宫浅陌眸色一沉:“看来这淮安城果然有古怪,让大家先静观其变,暂且不要再派人过去了。”
“是!”
夜里,南宫浅陌正在帐内浅眠,外头祁佑的声音响起:“头儿,人抓住了!”
南宫浅陌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匆匆掀开帐子走出去:“带我去看看!”
裴若水被关在苍狼驻地的牢房里,满身狼狈,手腕脚腕都被卸掉了,软软地倒在地上,看得出来祁佑他们下手不轻。在看见南宫浅陌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如同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她:“莫君睿那个蠢货根本就没有死是不是?这是你和他联手设下的圈套!”
“裴大小姐还算是聪明。”南宫浅陌走上前去,淡淡说道。
裴若水眸中染上一抹疯狂:“裴若岚这个贱人,竟然敢背叛我!”
南宫浅陌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裴大小姐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费这么大劲把你抓到这里来的目的,所以,你会配合我的,对吧?”
“呵!”裴若水冷笑一声,啐道:“你做梦,我绝不可能让你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配合我了。”南宫浅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回头对祁佑道:“天亮前,问出我要的东西,有问题吗?”
“没有!”祁佑干净利落地答道。
南宫浅陌点点头:“很好,那就交给你了,哦对了,记得给她留口气,我还有用处。”
“是!”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寻常,反倒让裴若水心中浮起一抹深深的恐惧,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去,直至把自己缩在墙角,仿佛这样就能多给自己一些安全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