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祎!”临出门前,南宫浅陌叫住了她,道:“替我问曦和一句,若她愿意,我可以设法带她离开杨陵。记住,十日,十日内,这个承诺对你们二人同样有效。”
魏祎脚步微顿,眼角滑落一丝湿意,她努力扬了扬头,将所有的悲伤都压了回去,声音微微哽咽:“谢了,我会转达的!”
魏祎离开后,罗域从后门转动机关走了进来,“头儿,咱们是不是换个落脚的地方,万一……”
“不必,我信她。”隔着窗子,南宫浅陌望着街上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定定说道。
……
从醉情楼回去后,魏祎一宿未眠,天一亮就递了牌子去宫里,求见太子妃。
许是孕吐的缘故,莫熙瑜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连带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魏祎看着不禁有些心疼,语气急切道:“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瘦了?可是那个如夫人又来你跟前生事?”
莫熙瑜安慰地笑了笑:“哪里就有你想的那般,不过是孕吐吃不下东西罢了,宫里御医瞧过,说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并不妨事的。”
“那是什么沽名钓誉的鬼御医!都吃不下东西了还不妨事吗?!”魏祎怒意升腾而起,登时就要去寻那群御医的不痛快,却被莫熙瑜拦住——
“好了祎祎,我都说了没事,不必为我如此兴师动众的,对了,你今日一早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往日里祎祎虽也常来宫里看望,却不曾来得这般早过。
魏祎被她这么一问倒也冷静下来,给她使眼色屏退了周边伺候的宫人,待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这才斟酌了着开口问道:“眼下的局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熙瑜一怔,旋即笑道:“我是北凛的太子妃,是他的妻子。”
魏祎微微凝眉,不赞同地说道:“可你明明知道他不爱你……”甚至不爱这深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熙瑜顿了顿,素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柔和绝美:“可是祎祎,你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夙问吗?”
魏祎哑然,半晌方才讷讷道:“我不会离开他,至少现在不会。”
顿了顿又道:“可我们不一样,他当初在围场救了我,又助我避开东霂的夺嫡之争,我不离开是出于朋友之义……”她说话时的目光闪烁,似是为了逃避什么一般。
“好了祎祎,别骗自己了。”莫熙瑜摇头打断了她,道:“若真是为了朋友之义,你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嫁来北凛。”
魏祎张了张口,却不再出声,是啊,她一再告诉自己,就算他不爱自己也没关系,二人总归是朋友一场,可是,真的能够若无其事地当做朋友吗?他们,他们明明是夫妻啊!
“对了,你今日怎会突然提起这个来?”莫熙瑜见她发呆,不由轻声问道。
魏祎抬头望了望她,犹豫了一瞬,道:“昨日,我见到浅陌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莫熙瑜心中是又喜又惊,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时候,她怎会……”
忽而想到什么,连忙问道:“此事你可有告诉旁人?”见魏祎摇头,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听得魏祎道:“她托我向你带句话,若你愿意,她可以设法带你离开杨陵……曦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北堂啸他,不是你的良人。”
莫熙瑜轻轻拭了拭微湿的眼眶,苦笑叹道:“纵使他不是我的良人又怎样呢?已经给出去的心又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收回来的!”更何况,她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
是啊,给出去的心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收回来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到这里,魏祎心中不由一阵酸涩,为她,也为自己。
两人就这样又坐了半晌,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些有的没的,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半晌,魏祎起身整了整衣襟,笑道:“左右我今日进宫不过是来同你说些闲话的,你听听也就罢了。”
“另,她说了,十日,十日内你若是改了主意,可持此物至醉情楼寻她。”临行前,魏祎从袖中取出一物郑重交在她手中。
莫熙瑜眼中微怔,旋即笑着点头道:“好,你若见着她,替我道一声谢。”
魏祎笑着应下。
……
十日很快过去。
这一阵子,西霄朝堂上格外热闹,先是威远侯韩先绪被兵败逃回的定远将军齐翰指证暗通东霂,证据确凿,西霄帝大怒,下令将韩先绪关押入狱,不想第二日韩先绪就被人毒死在了天牢之中。
后有有御史上奏,参户部尚书林广平与定远将军伪造父子关系,欺君罔上。一石惊起千层浪,紧接着又有御史参奏林广平和齐翰参与党争,挑拨两位皇子关系,就连六年前闻府刺客一案都被翻了出来。
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韩先绪之死也与林广平扯上了关系,要知道,韩先绪的夫人与闻府的长媳可是嫡亲的姐妹,虽然闻府夫妻两个早逝,可两家的姻亲关系却还是在的,闻老爷子得知此事后,亲自上朝堂替威远侯喊冤,控诉齐翰对闻、韩二府的种种罪行。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年近七旬的白发老人,在朝堂上哭得声泪俱下,又有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西霄帝心存包庇。西霄帝无法,总不能当众承认两个皇子的内斗是他一手促成的吧?迫于各方压力,最终只得将这二人问罪处斩。
接下来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连失两员大将的西霄在东霂暄王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不出半月,之前因为夺嫡之争而陷落的城池便被尽数收回,不仅如此,因着西霄帝背信弃义撕毁盟约,暄王一怒之下直接率兵打到了西霄境内,举朝震惊。
求和的折子、降书雪花一般飞落在暄王的书案上,奈何暄王殿下大手一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