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也都还只是楼陌的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而且如果这件事真是这样,那么齐翰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想要闻家的一个救命之恩?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一些,毕竟今日可是死了不少官宦人家的家眷,他们其中哪个不是在锦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时候,消息应该早已传到了宫里,堂堂皇城脚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皇上必会大怒,定是要彻查此事的。
“楼陌,楼陌!”闻子兮喊她。
“嗯,怎么?”
楼陌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却听闻老爷子问道:“陌丫头,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略微捋了捋思路,楼陌开口问道:“平西将军夫人温尺素是个什么来历?”
闻老爷子抚着胡子,眸光一闪,轻声问道:“那只茶杯是她掷出的?”他当时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只茶杯打偏了刺客的剑,却并不清楚那只茶杯是谁掷出的。如果是她的话倒也就不奇怪了。
“不错,正是她。”楼陌点头。
“唉,”闻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缓缓道来:“温尺素与一般后院女子不同,想必这一点你也应该有所察觉,关于她的来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又或者说除了平西将军封玄外这锦官城内怕是没人知晓。”
“五年前,封玄还未封平西将军,只是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副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边关战场上救下一个重伤女子,许是为了报恩,伤愈后那女子便一直留在封玄身边没有离开。而这个女子,就是温尺素,她改变了封玄一生的轨迹——”
“她不仅武功极高,还深谙兵法,在她的全力相助下,封玄接连打了一连串漂亮的仗,直到边关战事平息,大军班师回朝封玄他受封平西将军。再后来,封玄娶了她,却只对外宣称她是江湖人士,并无家人亲眷。此后的六年,她再未动过手,锦官城的人只是听说她身手不凡,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武艺究竟几许。”
楼陌忽然有些怅然若失,温尺素,究竟是什么样的救命之恩能让她一个习武之人甘愿放下兵刃,在平西将军府画地为牢?又或者是她因为爱上了封玄才心甘情愿地放弃自我?
“那么,封玄对她……”楼陌忍不住问道,从今日温尺素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在平西将军府过得并不好,但她为何不选择离开呢?以她的本事,只要想走,又有谁能困得住她!
闻老爷子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温尺素多年无子,封玄却始终不曾纳妾,也不曾在外沾花惹柳,倒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若是当真无情,又何至于此呢!”
话虽如此,但楼陌仍然心中存疑,只是这些事到底不是她该管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不过是白白感慨罢了。
于是话题一转,接而说到:“倘若不是温尺素,那么老爷子势必受伤,但却性命无碍,那时齐翰就成了闻家上下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
闻老爷子神情倏地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
“不错,”楼陌顿了顿,将自己方才的种种猜测——分析给他们听。
“或许有人想要对付贺兰瑾瑜。”闻子兮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祖父和贺兰瑾瑜是忘年之交,闻家的财富天下皆知,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贺兰瑾瑜身为一个成年皇子,一旦和财富银钱牵扯上关系,难免会让人多想,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
“他们的目的怕是不止如此。”楼陌沉声道。如果单单是想要对付贺兰瑾瑜,不一定非要选闻家。
闻子兮眸色一沉,“你是说……闻家?”
楼陌点头,“一举两得,不是吗?”既打击了贺兰瑾瑜,让他在圣上面前失宠,又得到了闻家的支持,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的。届时,倘若闻家不愿站队依附,那么等待闻家的一定是灭顶之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上位者的通病,不是吗?
“陌丫头说的对,说来也是我当初没想那么多,与瑾瑜一见便觉倾盖如故,从此视他为为小友,这才给闻家招来了祸事。”闻老爷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闻家这次怕是卷进朝堂是非的漩涡中去了。
大家一瞬间都有些沉默,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倘若贺兰瑾瑜失势,得利的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但不管是谁,闻府都只是个被用来争权夺势的牺牲品,谋夺大位的垫脚石。
往好处想,圣上并未怀疑贺兰瑾瑜心怀不轨,但闻家无疑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试想,一个西霄首富本就够显眼的了,又与皇子们牵扯不清,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带来灭门之祸的!
最终,楼陌出言打破了沉默:“闻老爷子不必如此,这不过是以有心算无心罢了,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此事。”
不错,如何应对的确是个问题,众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依我看,这件事,要查清楚,但却不能查太清楚。”楼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意有所指地说道。
闻子兮蹙眉,查,但又不能查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抬头望着楼陌,显然是在等她的解释。
楼陌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抛出另外一个问题:“若是查出真相会如何?”
“自是如实禀报圣上,还闻家还有今日无故枉死的人一个公道。”闻子兮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后呢,你以为圣上会如何处置?”楼陌继续问道。
闻子兮理所当然地答:“一切圣上自有公断!”话虽如此,但他显然是相信圣上会处置幕后主使的。
楼陌嗤笑道:“圣上的确会有公断,甚至为了堵住这锦官城内的悠悠众口,会对那幕后之人严惩不贷!可再然后呢?”
闻子兮这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他只考虑到这一步,后面的事情他还真不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