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满眼焦急:“找不到时欢小姐……”
慕老爷子神色一凛。
正要说什么,另一个佣人快速跑来,喘着气说:“老爷,明管家,看到大小姐了!厉总……厉总抱着大小姐正要离开!”
……
楼下。
怀中人柔弱无骨,轻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厉憬衍抱着她直接往外走。
几乎是两人出现的刹那,大部分视线便集中到了他们身上,各种各样的都有。
厉憬衍熟视无睹。
“她怎么了?”容修寒瞧见,快步走近低声问。
旁人有人在听。
厉憬衍和容修寒对视一眼,淡淡地说:“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回家休息。”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有心想听的人听见。
容修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他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厉憬衍没有浪费时间,径直离开,哪怕到了门口有佣人说什么。
很快,他抱着慕时欢的身影消失。
慕斯年从花园侧门进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以及慕时欢莹白的双脚。
白得刺目。
他眯了眯眸。
面色虽然不变,然而胸腔里却不受控制地窜出了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无法发泄,偏偏他不能表露半分,更无法追上去。
时欢……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深埋骨血里的阴暗再次蠢蠢欲动。
呵。
慕斯年冷笑。
恰好佣人端着托盘经过,他随手拿过一杯酒,有人过来寒暄,他唇角顿时微扬,勾出一抹温润的笑。
……
寿宴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为厉憬衍慕时欢的离去而变化,反而看起来更加热闹,确切地说,是热闹那曾经隐秘如今公开的“秘密八卦”。
只是厉憬衍当众抱着慕时欢离开,慕时欢乖巧地在他怀里不曾挣扎,又瞬间多了几分看不透的热闹。
有人的地方永远不缺八卦,尤其是豪门秘密。
“不是,厉憬衍和慕时欢……我看着两人没问题啊,”有人提出怀疑,“真想离婚,还会一起离开?还是厉憬衍抱着慕时欢?”
也有人不赞同:“你忘了慕时欢的手段了?保不齐就是她故意的,一来能抓住厉憬衍的心,二来能躲开身份被揭穿的尴尬,一举两得的事,我看啊,她就是装的,这种把戏她又不是没玩过。”
这么一分析,围着的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人朝慕斯年的方向示意:“哎,你们说,那帮围上去的人是去打听慕时欢的身世吗?慕家老爷子也该知道了吧?他啧,这好好的寿宴搞成这样,还顺利得了吗?”
其他人笑她。
然而事实是,接下来的寿宴一如最开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在慕时欢离开不久之后,慕老爷子也下了楼,笑呵呵地和他的好友们谈笑风生。
气氛好不热闹。
无论从哪个流程看,亦或是从慕家人的表情看,都正常得很。
所有人似乎都是真心来参加此次寿宴,也似乎什么秘密也没听到。
就这样,寿宴顺利地进行到了快尾声。
慕老爷子在明叔的搀扶下走到了最前方,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虽然名气没有韩霆大、但资格足够老的律师。
当律师出现时,不少人内心都沸腾了,只觉等了一晚好戏终于来临。
“感谢在场的各位能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生日,我啊,很开心,”慕老爷子一脸和蔼地说,再无当初厮杀商场的戾气,“借此机会,也希望各位能帮忙做个见证。”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
这种时候带律师出现,而慕斯年和他的关系早就不和撕破脸皮都是上流圈心知肚明的秘密,此话一出,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慕斯年。
慕斯年仍然是外人眼中那副模样,唇角噙着淡笑,温和有礼。
他正望着慕老爷子,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探究。
慕老爷子亦是。
他朝律师笑着颔首。
律师明了,走上前:“其实这是慕老爷子送给慕家大小姐的礼物,只不过慕小姐身体不舒服先行离开,但即便如此,还是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一起见证。”
他顿了顿,颔首,直入主题:“今晚在这里,由我替慕杭远老先生宣布,慕杭远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都将分为两份,一份归长孙女慕时欢小姐所有,另一份归生活国外的儿媳高芷曼和长孙慕深所有。”
言简意赅的,律师又说了两句。
而几乎是他话出口的同一时间,不少人的视线再度聚集到了慕斯年身上。
气氛微变。
有些诡异。
直到明叔歉意地说:“抱歉,我们老爷需要休息了,今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他说了几句,字字诚恳,而说完他便扶着慕老爷子上了楼,全程两人都没有看慕斯年一眼。
而慕斯年,唇角依然噙着笑,仿佛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本就到了尾声,没一会儿今晚的寿宴便彻底落下了帷幕。
宾客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
但,热闹蔓延到了外面,被成功带走。
“这等于是当众宣布遗产了吧,一分为二……竟然没有慕斯年和慕暖,但有慕时欢,这说明什么?我觉得慕时欢不是慕家人这事是假的吧,不然能这样?”有人提出质疑。
“我赞同,别看慕杭远如今年纪大了,当初他管理慕氏的时候谁是他的对手?他可是白手起家!如果真不是,他会把那么多财产给一个外人?”
“可你们别忘了,慕斯年和慕杭远斗得有多狠,万一就是故意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财产没慕斯年的份,这代表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当众打脸,更是找了所有人制约他!”
“呵,我看啊,姜还是老的辣。”
“……”
被好奇心吊起来的众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借着打招呼的名义聚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虽然聊到最后确切结论也没有,但唯有一点是众人都毫无异议的,那便是慕杭远就是在当众打慕斯年的脸,至于慕时欢究竟是不是慕家人,则成为了今晚的难解之谜。
所有人都想知道,奈何没有确切证据,哪怕最初传出这秘密的人一再保证的确是亲耳听到慕暖和慕斯年说的,毕竟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只不过这并不妨碍今晚慕就发生的种种迅速传遍了整个上流圈。
……
郁临商准备离开时明叔走到了他面前将他拦住,看似恭敬实则强势地表示慕老爷子想见他。
“好,麻烦带路。”郁临商微微一笑。
明叔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他一眼,却仍觉得看不透这人,哪怕自他出现嘴角一直噙着笑,且明显比慕斯年的那种温和要真挚,但就是看不透。
郁临商恍若不觉明叔的打量。
进了书房,他看到了慕老爷子。
“慕老爷子。”他颔首,打招呼。
慕老爷子早就调整好了情绪,地上被他自己打碎的茶杯碎片早已收拾掉。
他看了郁临商一眼,不打算迂回,而是选择了直入主题:“郁先生,我向来喜欢有话直说,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郁临商彬彬有礼:“您说。”
“我知道你和时欢是好朋友,应该是她消失一年间认识的朋友,或许,你还帮过她,我并不反对你们以朋友相处,”双眸看似有些浑浊,他继续,“但时欢早就结婚了,她是有夫之妇。”
“时欢比较任性,她很爱她的丈夫厉憬衍,对他是一见钟情,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一旦认定了的事,她绝不会改变。而现在,她不过是和厉憬衍闹脾气。”
他知道郁临商是聪明人,所以点到了为止。
郁临商亦如他所愿点头,但没有正面回答:“慕老爷子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只是这么说。
慕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眸。
须臾,他笑了笑:“明白就好。”
“慕老爷子还有其他吩咐吗?”郁临商问。
慕老爷子摆摆手,笑得温和,如一个再慈祥不过的老人一般:“吩咐不敢说,我听说郁先生是港城人,我们江城是座很美丽的城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人带郁先生四处玩玩。”
郁临商欣然应下:“也好,那就麻烦慕老爷子了。”
“不客气,你既是时欢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慕家的客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仿佛是第一次见面但格外聊得来的忘年交,直到明叔提醒该吃药了,郁临商才歉意地站起来告辞离开。
慕老爷子没有挽留,只是让他有空可以来玩。
郁临商笑笑,依然应下。
明叔将他送到了门口,郁临商表示自己下楼就可以了。
他缓缓地走着。
在某一节楼梯上,他和上来的慕斯年慕暖擦肩。
郁临商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慕斯年亦是。
只是擦肩而过之际,慕斯年想到了手下查到的资料,资料显示郁临商生在港城,只是一个医生。
但,真的只是医生吗?
心中如是想着,但慕斯年没有半分表露。
倒是慕暖多看了郁临商的背影一眼,但很快,那份好奇被不安取而代之。
“哥,”她叫住慕斯年,皱着眉咬了下唇,“你说……他叫我我们去书房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