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你师出门名,依你所看,这世上真有邪煞鬼魂害人吗?”
“有没有的,还要我去验一下才知,不过我师父常说一句话。”
“什么?”
“人道鬼恐怖,鬼懂人心毒。”
不怕恶鬼来害人,只怕是有人装神弄鬼。
烈阳高照,晒得绿树干干巴巴。
婵夏离着老远便看到王府院墙内白幡簇簇,大白的灯笼高高挂着。
门口站着的当差的全都穿着最重的丧服,一片肃静。
此时已近下午,来吊唁的官眷不多,外头只零星几辆马车候着。
魏王此时正在巡营,佟守备领着婵夏进府,让她稍事等候。
不一会,一个穿着丧服的年轻女子带着管事婆子过来。
王妃骤然离世,这位杨侧妃暂时掌家。
“难为于公公还想着咱们王爷,妾身真是感激不尽...”
这杨侧妃生得是瘦小枯干,弱柳扶风,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抹抹眼角,看着像是要晕过去似的。
“节哀顺变,仔细伤了身子。”
婵夏看她的确是气血两亏之相,看来这位侧妃杨侧妃的确是个病秧子。
“姐姐!姐姐你这身子刚好,怎好出来受累,这待客之事交由我就好。”
婵夏闻声看过去,一个妖艳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与杨侧妃一样的丧服打扮,头上却多了支剔透的玉簪,眼波流转,举手投足皆风情。
“这位是王爷的侧妃赵侧妃,与杨侧妃不合,之前魏王带着她们进宫面圣,俩人还撕了一架。”彩凝压低声音在婵夏耳边说道。
这些宫廷秘史,巨细靡遗地记录在彩凝的小本本上。
两位虽然是侧妃,却也是入了皇家大宗正院族谱的,都有自己的封号,属命妇从二品,婵夏见了她们也是要见礼的。
“这位便是文书房派过来的吧,竟然是个姑娘,于瑾可还是当年的样子,不拘一格呢。”
赵侧妃见婵夏酸溜溜道,上一眼下一眼看她:
“说来,我与于瑾还是同乡呢,一别多年,他竟然落魄到需要收女子做徒弟的地步,啧,还是这种乡下丫头。”
杨侧妃蹙眉,气喘吁吁辩驳:
“妹妹,这是文书房派过来查案的,你说话可要仔细些——夏姑娘,你莫要见怪,妹妹她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用不着你装好人!不过就是个太监派过来查案的,你怕她作甚?”
“你这...”杨侧妃脸一白,忙忌惮地看向婵夏。
婵夏端着茶盏缓缓吹着,宛若不曾听到赵侧妃的冲撞。
“茶不错。”
“夏姑娘喜欢便是这茶的福气——彩月。”杨侧妃给身旁侍女一个眼色,马上有人去准备。
“这魏王府果然是水土养人,两位侧妃貌美如花,说话也是如黄鹂鸟一般好听,我回去后,一定会如实跟我师父禀报,一字不差。”
婵夏抬头,对赵侧妃皮笑肉不笑。
杨氏埋怨地瞪了眼赵氏,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文书房的太监也敢得罪?
“想告状随你,我就不信他于瑾翅膀硬了还敢动我不成?”赵侧妃一甩衣袖。
婵夏转头对彩凝说道:“魏王眼光真是独特。”
这般心直口快的女子,留在府内竟然没给魏王府招来满门抄斩的祸端,这是祖宗庇佑吧?
彩凝用只有她和婵夏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位赵侧妃,当年曾与少爷指腹为婚,后来少爷家道中落,婚事不了了之,她娘家为了巴结王爷,把她送过来当侧妃。”
督主的八卦!!!
婵夏瞬间精神起来,怪不得这赵侧妃见到她便跟炸了毛似的。
还有这种往事!
“你去回了于瑾,我们魏王府的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太监来管!”
“住口!”刚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氏突然站起来,对着赵氏的脸用力地甩下一巴掌。
“哎呀?”婵夏放下茶杯,看得目不转睛。
“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的!”赵氏不甘示弱,伸手还击。
俩人的侍女见状纷纷上前,挠成一团。
婵夏看得津津有味,彩凝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她随身的小本,奋笔疾书,唯恐错过精彩细节。
“都住手!”
两位侧妃忙停下,屋内瞬间跪了一片。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从外走了进来,蓄着胡子,高大魁梧,看着颇具威严,正是魏王周惩。
“成何体统!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闭门思过!”魏王对着俩侧妃骂道。
刚还挠成一团的俩侧妃见到魏王,犹如耗子见了猫,吓得瑟瑟发抖,话都不敢回一句,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
婵夏放下茶盏,不慌不忙拜道。
“见过魏王殿下。”
“让你见笑了。”魏王一挥手,两个侧妃带着人一窝蜂地出了门,厅堂内霎时亮堂起来。
“家师派我过来协助王爷,我只管查案,别的一概不知,也一概不管。”
婵夏心里又坏心地补充了句,她是没看到,但彩凝有没有记下来,那就不归她管了。
魏王颔首。
“本王与你师父也算是故交,他这般器重你,想必你不会令本王失望,四喜,你带着夏姑娘去绣楼,夏姑娘需要什么,尽管直说便是。”
“多谢王爷。”
大管事带着婵夏彩凝走向绣楼,魏王朝着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跟了上去。
“这魏王侧妃怎么跟市井村妇似的?比传闻中还不像话。”彩凝压低声音对婵夏说道。
莫说是王府,就是寻常小官家的后宅,也没有这么没规矩的,当着客人就敢撕,尤其是那个赵侧妃,开口闭口太监如何,十分没规矩。
“是啊,挺反常的——彩凝啊,你听过这句话没,反常就是妖。”
婵夏的口吻让彩凝有些疑惑,感觉夏姑娘好像从两位侧妃身上发现了什么。
有心想问,偏偏身边跟着魏王的人。
“四喜管事,府内侧妃以前也是这样...一团和气吗?”婵夏问。
管事叹了口气。
“并不是的,王妃过世后,两位侧妃伤心过度,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性情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本来王爷是让她们在后宅养着的,今日不知怎么都跑了出来——姑娘见笑了。”
“哦?难道两位侧妃也中了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