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的力气大过所有女生,甚至可以说大过正常情况下所有普通人,但是霍城不是普通人!
他眼底缓缓漫起血色,这一刻两人都似乎都根本无从计较对方到底用了多大力挣扎和钳制之间又有多凶狠!
窒息感再度席卷全身,安浔双腿在水下乱蹬,掀起巨大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她像条被网住的大鱼,白花花的身体在水下扭曲翻滚,从奋力挣扎到逐渐脱力她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很快她手上的力气就松了,整个人也虚脱得更加沉入到了那微蓝色的水底,垂眸,浴缸边,霍城看着姑娘的手臂无声滑落,那里缠绕着她乌黑的发,看着那么脆弱,也那么美丽…
意识快要消散的前一秒,安浔感觉有温热指腹一下下,轻轻摩擦过她的唇瓣。
那触感又恢复之前的温柔,她却已是睁不开眼。
昏沉间,只感觉哗啦一声,水花飞溅,她终于从水底到了岸上,没有重新呼吸的快感,她只感觉浑身彻骨冰凉。
——
安浔在很久很久后苏醒过来。
她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让人难耐的消毒水的味道,有冰冷水珠溅上肌肤时颤栗的疼痛。
有皮带勒紧双腕摩擦得生疼的触感,还有双眼蒙蔽瞬息而来的黑暗,和暗处口鼻被封呼吸不得的绝望…
却是当这些所有陌生又冰冷的记忆全部褪去之后,她脑海深处明晃晃的,只余下了一双眼。
那样苍凉又黯淡的颜色,那样干净又无依的深沉。
她犹记得这样一双眼,在他们最初相遇的那落雨小巷。
那一眼,他望向她,就是这样,不带半分情绪与温度,漠然又心死的味道。
而之后的所有所有时光里,他再也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过她。
对着她时,那抹黑暗里似乎总是有光。
无论是轻微闪耀,还是熊熊灼烧。
而今晚,她见证了那光亮烧尽直至熄灭的全过程。
当那火光终于不在,当所有熟悉又陌生的黑暗卷土重来,那一刻她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尽,连睁眼连呼吸连心跳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躺在冰凉的浴室地板上,喘息着,努力睁开眼。
不期然间的四目相对,她相信那一刻他们俩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对望中她只见他僵硬的偏过头。
她很想看清那时隐约沿着他猩红眼角滑落的水滴是什么。
下一刻黑暗来袭,他俯身撕开她的裙摆,直接蒙住了她的眼睛。
他浑身也湿透了,她不知道,那时他有没有哭。
——
手腕上的皮带已经抽走了,安浔撑着身下柔软的被絮缓缓坐起来。
她浑身都疼,眼上还覆着破布,嘴里塞着剩余的衬裙碎片,她知道他不想看她的眼睛,也半点不想听她说话。
只是此刻四周都静悄悄的。
安浔独自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扬手扯掉嘴里的碎布,再缓缓解开覆眼的黑纱,入眼还是一片黑暗,天还未亮。
她偏头,看见身侧黑暗里那道沉睡的影子。
今晚最后霍城失控得厉害,他本就神智不清,或许还有藤本千佳那贱人药物的作用,他呼吸一直很急,眼眶也一直血红,好几次她都以为他失控下会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来,结果却是没有。
他没有侵犯她也没有进一步再伤害她,他只是绑着她,用力在她身上掐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淤青,她知道他控制不了。
最后她被他拖到床上,他不松开她也不放过她,他把她抵在床头,两人浑身又湿又冷,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冰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她,死死盯着她,直至她体力不支最终晕倒…
但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安浔低头看着身上的衣物,她换了一身衣服,是她留在这里的那套绒睡衣,她浑身都是干的,连发梢都干燥而柔软。
她坐在大床内侧,那里并没有被打湿,身下是一片暖意。
如果不是身上残留的消毒液的味道不是脚踝上那道依旧存在的冰冷锁链,她真要怀疑今晚的一切都是幻境。
安浔沉默片刻,随后伸手沿着大床寸寸摸索过去,不久后触碰上被褥间一片冰凉湿意。
那片最冷的地方,霍城阖眼躺在那里,侧身对着她。
天还没亮。
安浔收回手。
这一次,换作是她独自在黑暗里枯坐,她靠上床头,无声望着对面沉浸在黑暗里的那道淡漠身影。
慢慢的,就不知过了多久,也像再不知今夕何年,她像是很虔诚,也很认真,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几次。
却是时间总是走得飞快,很快天空就隐隐泛起了鱼肚白,那光亮惊醒了她,安浔侧目,静静看着雾气般笼罩在房间里的黑暗褪去,灰蒙蒙的空气间,她已是能隐约看清霍城眉目间的轮廓。
她凑过去,看他睡得很熟很熟。眉心微微纠结着,眼下一片青黑,覆着睫毛落下的影子。
他睡得多么不安稳。
梦中呼吸都是沉的,气息都是冷的。
她就这样好好的坐在他身旁,望着他,似用目光勾勒那张青隽容颜上的每一道转折和弧度,再把那里每一分的冷意和轻柔都缓缓刻录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