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时间她瘦了很多,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散发异味。
没了竞技双方,安浔也不急,静静等了片刻,直到心里揣着恐惧的秦可儿猛地抽了一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今晚的安浔带来了一个问题,她让他们两“人”都说一说,若是熬过了第七天,他们想要实现怎样的愿望?
安浔嘴角依旧挂着疯子一般冷冷的笑意,秦可儿忍住心头的怒火,回答了这个问题。
得到答案之后安浔自然又飘飘忽忽装模作样的去问了关祺,秦可儿只觉得她这样装神弄鬼很恶心,低头不语。
安浔含笑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哦,你的愿望原来是这个啊,嗯,原来如此…只是这个愿望,好像和你心爱的小女朋友的愿望有冲突呢~”
她轻幽幽的,一句话里又不知在盘算着给她下什么绊子,秦可儿恨恨抬起头来。
她对上安浔的回眸望来的目光,安浔笑得纯良:“怎么办小可儿,刚刚关祺跟我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和你永远永远的在一起,永不分离呢。”
“但是你的心愿,似乎一直都是独自一人逃离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对不对?”
“啊,这不就又有矛盾了么,嗯,有分歧,那就意味着又有了比试的动机了呢~”
她调侃着说,自顾自的,那笑容那声调,落在秦可儿口中耳中,都是莫大的羞辱。
她冷冷笑起来:“安浔,我知道你不想放过我,那不如就干脆杀了我,你这样有意思么?”
“嗯?”安浔不置可否的眨眨眼。
秦可儿满脸怨毒:“现在你在我面前做这些,也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般的演技罢了,说实话你不累,呵,我都看累了!”
她冷冷讽刺:“你既然一心想杀我你就杀,我已经想通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总好过被你玩弄!”
“关祺已经死了,你还拉着他装神弄鬼有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打击不了我分毫,因为我根本就不怕也不信!”
“这个地盘都是你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何必再为你杀人假惺惺找什么借口!反正从最初起游戏就是假的奖励也是假的,你不过是借着游戏的幌子胡乱杀人而已,你又何必装得自己大公无私出师有名,全他妈是假的!”
秦可儿回光返照了一般怒斥了一大堆,居然说得字字清晰有条有理。
当然,也不知是昨晚在肚子里打了多久的腹稿。
望上那双血丝密布的眼,安浔都有一瞬惊叹这个女人顽强的生命力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对她试用一次激将法,也算能耐了。
安浔在静默两秒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呐,谁说关祺死了,就不能开口说话了?
她轻轻道,一时压低的声线透出几分诡异,话落两步往旁边一让,露出了后方水缸里的尸体来。
秦可儿到底还是忌惮关祺的尸体,这两天来她竟可能的不去看他,这一下却是不可避免的将对面情景尽收眼底。
那水缸里,关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白发胀,肿起的头部已经有些看不出往日英俊的面目,反倒显得有些面目可憎。
秦可儿在看见那一刻下意识低头闭眼,躲开了两秒之后却又因为心底升腾起来的恐惧而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她明明不该去看的,却是抑制不住!
她明明知道那是安浔的计谋,却是根本抑制不住!
当她再次睁眼,适应了眼前的一片眩晕,入眼的画面,正是她躲藏前看到的那一幕。
关祺,他顶着那样一个她几乎已经快要辨认不出来的脑袋,微睁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那半张开的一张嘴,竟是在水下微微蠕动,缓缓一开一合之间,就像是在说话一般!
她看到了他紫色的嘴唇。
她甚至在他嘴张张合合的时候看清里里头那截深灰色的舌头!
一连串的水珠随着关祺嘴唇的动作缓缓浮出,自水面散开,那一刻秦可儿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用力揪紧自己的头发深深低下头去!
为什么,为什么关祺会动?!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死了,此刻却是死死盯着她,还在同她说话!
那一刻,水缸中那双无神空洞的墨瞳里似乎带起了嘲讽,她甚至觉得他冰冷的嘴角正幽幽扬起一抹诡异笑容!
连日的精神压力,伤口发炎带来的热度,让秦可儿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极易失控产生幻觉。
此刻她眼前她脑中的关祺,简直如同索命的鬼怪般恐怖,下一秒她吓得抱着脑袋低下头,疯狂大叫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不要过来,不要——!”
秦可儿再次破功陷入的癫狂,只肖轻轻一句,她就已经再也没了之前说出那番激将法时努力淡定的模样。
心中有鬼当然无药可医,安浔静立在水缸边看了两眼,径直离去。
原处秦可儿还在嘶吼,低头的时候,对面说话的关祺喉管深处几番蠕动,随后如同呕吐一般,一下张嘴从口中挤出一条活泼的小鱼来!
那小鱼出来之后又企图游回去。
尸体的内脏湿滑好嚼,鱼儿们更加喜欢,昨晚一夜早就咬穿了伤口钻了不少进去,如今关祺的整个肚子恐怕都已经快被吃空了吧。
当然这些安浔没说。
只因这真相,恐怕比此刻秦可儿脑子里的幻象,还要教她受不住啊。
——
水声,浮动声,吃饱的鱼儿欢快跃出水面的happy声,这一夜照常响了整夜。
待到第二日,最后那七天之期到来的时候,安浔到了地牢,不出所料,对上了是秦可儿一夜像是老去了十岁般枯槁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