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过于年幼的时候背负上太多责任,他在离开太久之后回来夺取江山,他站到了最高的位置却同她一样无根无蒂,为了生存他只能以最强势傲睨的姿态来对待所有人;
只因他身边所有人,肯用一颗真心来对待他的,根本寥寥无几。
霍城在下车的刹那抬眼,眸光冷冷扫过身前众人。
审时度势,揣测上意,一群生怕站错了队的蝼蚁今晚前来窥探,龌蹉的心思便是不说也无从遮掩,他眸色愈显冰凉。
对面,除了裴元禾夫妇之外所有人都更深的埋下了头去。
那一双永远青黑淡漠犹如北地寒夜般暗沉的眼眸,几乎无人胆敢直视,沉寂着神色,他们甚至都微微屏住了呼吸,只觉对面一股强大压迫无声逼来!
另一头,伴着佣人恭顺的目光,安浔淡淡回眸,自另一头弯腰轻轻踏出车门。
她身子轻盈,佣人低头避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色的白得不能再白的裸足。
它们包裹在一双非常漂亮的银色细带高跟鞋里,秀气的网纹状绑带自趾尖攀附而上,缠绕过雪白肌肤,最后轻扣在她纤长细嫩的脚踝处。
那一双玉足,便是不施丹蔻的十个指甲都修得浑圆饱满透着淡淡粉色,异常漂亮。
佣人低着头,惊艳的刹那还没来得及抬头偷瞄一眼,美人已是转身离去,只留给了她一个高挑娉婷的背影。
霍城转身绕到车前,夜空下,安浔嘴角带起一抹得宜的笑,两步过去,轻轻挽上他的臂弯。
晴朗一夜,天边月色正好,远方明星点点,月光下一对璧人,男的淡漠出尘,女的艳致无双。
相视一眼,他带着她一个转身,出现在人群正前方。
彼时山间夜风缓缓萦绕而过,浮动安浔耳边细碎发丝,她轻轻抬眼,露出整张秀丽容颜。
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
这甚至几乎是她与他相识以来打扮得最为漂亮的一次,从发梢到指尖无不细细拾掇,精雕细琢。
那一身雪色旗袍,复古的样式,改良了长度,上身斜襟设计极为贴身,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随着收拢的腰线一路往下,裙摆自小腿开始开叉而上,停在膝盖上两寸的位置,不显**却又隐隐可窥得其下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无论是气质还是美感都烘托得恰到好处。
随着她盈盈一动,那雪色的旗袍上暗纹显现,那是精细刺绣上的一丛丛雪白芙蓉。
一身衣物衬得她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那一双似落入月华的澄净眼眸,滢滢似含着水光,淡淡瞥来一眼,带着勾魂摄魄的光芒。
这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妖冶中透着一股难以驾驭的清冷高贵。
更难得的,是她似笑非笑之时眉目间带起的那抹淡淡懒色,似看透凡尘之后的怡然自得,又像带着丝倨傲淡漠,教人难以琢磨。
有人抬头轻轻瞄去一眼,对上那双含笑墨瞳,看那眉目间风致流转,那丝丝光亮却异常冰凉。
面对这样的场合她没有半分紧张,反倒一眼看得人微微紧张屏息,慌忙低头的时候,巨大压迫携着那诡异美人,已经到了跟前。
无人在他身边,至少她在。
郁勇说过,他的这一头黑暗扭曲有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恐怖。
那还好她并不是常人,那样的黑暗扭曲难以承受的恐怖她怎么能让他一人面对?
她当然要过来陪着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她为了他盛装出席,她甚至在意义信众人对她的看法,她要永远同他比肩站在他努力为之奋斗的顶峰,这一次的相见,她便幽幽站到了高处,开始俯视他们所有人。
这个小丫头,看似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人心底暗自揣摩的时候,霍城领着安浔,在裴元禾夫妇面前停留。
裴元禾年近六十,是当年结拜的五兄弟里的老大,前几月刚刚动过手术,今晚起色不错,一张透着威严的脸上淡淡扬起一抹笑容。
他身侧跟着的便是裴夫人段忆荣,短发黑裙,看着干练精明,一张脸上神色比裴老还要严肃,只能从那淡漠眼角的轮廓依稀辨出半分裴钊遗传到的微扬弧度,当然不带半分不需要的慵懒邪气。
霍城微微俯身:“大伯,伯母。”
他轻轻带过安浔向前一步:“大伯大病初愈,早该是我带着小浔过去探望,今日还教您们专程跑一趟,是侄儿失职。”
他淡淡一句说得圆满,话落裴元禾微微笑起来:“不碍事,我们两家之间还讲求这些做什么,我来看你你来看我们都一样,见了面就是好事…这丫头就是安家那姑娘?”
裴元禾笑着淡淡望上安浔,那眼里的笑意倒是带着真诚。
安浔微微勾唇:“大伯,伯母。”
“嗯,是个漂亮丫头。”
裴元禾点
裴元禾点头称赞,将家宴的气氛坐实。
霍城侧身一步让出路来:“外头凉,大伯和伯母先进屋吧。”
“诶,好。”
裴元禾笑笑,携着夫人一道先一步朝着半敞的大门走去。
霍城牵起安浔的手紧随其后,走到大门边头也不回:“会长级别以下的给我在外候着。”
一句冷冷砸落,止了好些人的动作。
大家胆战心惊抬起头,只看见前方灯火通明的大门前,数名手持枪械的守卫再次聚拢,只留下一条供人通过的小路来。
那路怎么看都像通往鬼门关。
有资格和没资格进的所有人,都在那一霎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