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陈列室,有一个房间。这里也是陈列的一部分,是按着施婧生前家里的摆设布置的,她的所有遗物也存放在这里。
虞嫣走进去,只见这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而整洁,东西虽然并不华丽,却处处体现着原来主人的用心。
比如桌子上的桌布和椅子上的坐垫,是用一块块旧布料拼接成的,边上用棉线勾了花边。无论是窗子边上、书桌上还是餐桌上,都摆着花瓶,形态不一,颜色雅致,上面也根据花瓶的风格搭配着花束。
各种小物件很有年代感,一只书架挨着墙壁摆着,透过面上的玻璃门,虞嫣看到了里面摆得满满的书。
它们大多是些医学相关的专业书籍,有中文,也有外文。虞嫣的目光在上面转了转,未几,落在中间一本书的书脊上。虽然已经很老旧,但仍然能分辨出上面的繁体书名——南齐书。
心头顿了一下,虞嫣征得吴院长同意之后,戴着手套,将那本书取出来。
这书,看它的残旧程度,已然是被经常翻阅。虞嫣小心地查看,忽然,一张叶脉书签露出来,而书签所在的地方,是文惠太子的传记。
她知道,这文惠太子就是萧长懋。
在这边的历史里,萧长懋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文惠太子是他的谥号。而在萧寰那边,萧长懋则活到了七十多岁,并且就像日记里他对施婧说的那样,达成了了一统南北的志向。
看得出来,这几页纸,是全书里面被翻得最多的,边角已经有些破损。
虞嫣将书合上,放回书柜,忍不住问吴院长:“施女士的遗物里面,有没有一件白玉佩?”
“白玉佩?”吴院长不解。
虞嫣于是打开手机,把自己在网上找到的玉司南的图给她看。
吴院长端详片刻,摇摇头。
“施女士一生都过得很简朴,身上从来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她说,“她的遗物,都在这间屋子和陈列室里面,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玉佩。”
虞嫣颔首,眉头微微皱起。
吴院长看着她:“你说的这个玉佩,是施女士的?”
虞嫣只得遮掩地解释道:“只不过在她日记里见她提到过罢了,随便问问。”
*
从福利院回家的路上,虞嫣仍然在想着施婧和萧长懋的事。
心里不是不欷歔。
从那本南齐书的模样可以猜测,施婧其实很怀念萧长懋。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关于他的东西,就是这本书。
可以想见,她看着书上对萧长懋早逝的叙述,会是个什么心情。
但由此,虞嫣觉得很疑惑。如果吴院长说的是真的,施婧后来没有回去,又是为什么?萧长懋在那边活了很久,她这样想念他,明明完全可以再去看一看。
还有,就是那枚神秘的玉司南。它显然跟两个世界连通的秘密有关,它又在哪里?
想着这些,虞嫣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所谓推人及己,虞嫣看着施婧日记的时候,时常会想到自己和萧寰。
她会问自己,如果将她和萧寰摆在施婧和萧长懋的位置上,她会怎么做,萧寰会怎么做?
这并不是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萧寰和萧长懋相比,除了没有那些妻妾和儿女,其他的包袱一样不少。
——“……他身上的责任太重,无论哪个方面,他并不只属于我一个人……”
虞嫣的手握在方向盘上,又想起了施婧写在日记上的话。
来往车辆如梭,仿佛心迹交织。
*
施婧的事,虞嫣始终没有对滕蕙多说。
她问起虞嫣在做什么,整天不是看电脑就是出门,神神秘秘的,虞嫣也只回答是为了新剧做准备。
虽然因为工作和调查施婧,虞嫣时常不在家,但一切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出什么差错。
由于大年初一弄出来的风波,众人唯恐招来外界瞩目,没有再出门。
蔡瑜是个谨慎的人,把皇帝照顾得好好的。每天不是在皇帝身边随侍,就是翻看虞嫣给他买的医学书籍。
而皇帝和萧寰很像,对这边的政史军事很感兴趣,还时常到一楼来,打开电视看新闻。遇到不明白的典故,就让滕蕙在手机上查资料,或者让蔡瑜打电话给虞甯,询问缘由。
但最擅长找乐子的,还要数王熙。
他在地下室里找到了虞嫣的游戏机,在虞嫣教会他玩简单的小游戏之后,尝到了乐趣。每当虞嫣夜里回来的时候,皇帝都已经上床休息,而王熙则在地下室里开着音响握着手柄,挥刀砍怪不亦乐乎。
让虞嫣意外的是,今天,滕蕙居然放弃了看剧,也跟着他一起玩。
两人一人占据沙发的一头,互相攻讦对方是猪队友,在屏幕上杀得血红雪白。
“此物当真是宝贝。”王熙赢了一局,颇是自得,“我虽刀剑骑射比不得子昭,可若在这游戏里的万军之中取敌帅首级,子昭必不如我。”
滕蕙嗤一声,不屑辩驳,却抬头看向穿着睡袍的虞嫣。
“你怎么过来了?”她问,“你先睡,我玩一玩再上去。”
虞嫣道:“我不是来催你,我来催王公子。”
王熙正给自己更换着装备,听得这话,讶然抬眼:“我?”
“你不是要去给安绮做模特么?”虞嫣道,“明天早上九点去公司里培训,不能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