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的人还不少。
其实徐长生现在是国子监诸生之一,就算当初赢了他们,现在也只是算同窗之间的切磋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报复之心,就是想看热闹而已。
徐长生心道,躲不掉啊,这可咋办?
“徐家子,快约个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定都去观看你的比试。”
徐长生一咬牙,“七……七日之后。”
想打他的脸没门。
一群想看他出丑的家伙,他才不会随了他们的心愿。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居然答应了?
他们真的是起哄而已,就像逗小孩子。
以徐家子那天怒人怨的书法去和颜弘文比?
有人已经跑出学舍去告诉颜弘文这个消息了。
七天之后,徐家子和颜弘文比试书法的消息不胫而走,弄得沸沸扬扬。
颜弘文还专门跑去欧阳询那看了徐长生的书法,然后硬是没忍住大笑了好久,还被欧阳询训了一顿有失体统。
徐家子哪来的自信和他比?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欺负人了,因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完全辗压。
学舍中。
徐长生已经开始不理人了,他开始继续写他的雕版印刷的原理。
随便在后面又写上了一些东西,画了个木棒一样的东西,能不能化险为夷,就靠它了。
国子监中,因为徐长生的进入,从来没有过的充满了活力。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们太跳了,整天黑着个脸看着徐长生这个罪魁祸首,嗯,就是严文殊那个小老头。
徐长生觉得,严文殊一定是个好教导主任,知道有多严格吗?
连他走路一蹬一蹬的习惯都要管,连他的步伐走得快了也要管,连他手甩得高了也要管。
一举一动非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错误才行。
老古板老古板。
徐长生有时候都觉得,他不是在国子监当学生,而是在皇宫当妃子,而严文殊小老头就是那个教礼仪的嬷嬷。
好处就是,他现在愈发有点古代读书人的味道了,行走间不紧不慢,从容大方。
正在向一个小古板发展。
谁叫他是个好学生,学什么都快,嗯,除了书法。
其实,都是被逼的,他要是不这样,严文殊那小老头就拿着教尺,说一句“不学礼,无以立”,然后就往你屁屁上抽,太可怕了。
……
徐长生的信第一时间被送回了徐家村。
心惊胆战地等着十六叔的回复,要是十六叔不能将他要的东西弄出来,真得被人打脸了。
长安城中,也安详了起来。
那群大脖子病们,在玄武门呆了几天后,等脖子都消肿了,也回江南道了。
或许因为愧疚,离开的时候跑到徐家超市门口,赌咒发誓的对徐家的人说,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将徐家子和太子对他们江南道的恩情告诉所有人。
徐家的人受了好几天气,但别人都这样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傲的表情,居然敢质疑他们家小仙人,现在知道错了吧?
徐长生没能看到这一幕,因为他在国子监进学。
徐家子之名,也随着这群大脖子病的彻底治愈,再次声传长安。
如果以前,长安百姓以及朝廷百官都还在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那么现在,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地开始改变。
徐家子先是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突厥借粮问题,现在又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江南道怪病问题,他们不得不忽略徐家子的年龄,去看他的才智。
皇宫中,李世民也在等江南道的消息传来,一旦有好消息,他准备好好赏赐一番徐长生,这次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徐长生,又在顶着书站门口了。
因为他邀颜弘文比试书法,被小老头说他争强斗胜,读书人应该虚怀若谷。
以为他愿意比书法啊,都是被逼的。
路过的学生还笑着问,“徐家子,七日将近,不知道准备得如何?”
呸,以为他不知道,都争着想看他出丑,偏不随他们愿。
徐长生也急,因为十六叔那还没有消息,按理都不是什么复杂工艺,他写得那么清楚,也该有点动静了。
他还是小看了时代的隔阂,在他看来简简单单的东西,在大唐工匠看来就未必。
不过,庆幸的是,最后一日晚,他要的东西到了。
徐长生摸了摸脸,“哼,想打我脸,没门。”
第二日,国子监的气氛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一大早就跑到徐长生所在的学舍,“徐家子今天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逃跑了?”
“还早,他一般是踩点进学舍的。”
徐长生来的时候,就看到学舍外面围满了人。
全都对他笑呵呵的。
一个二个笑面虎。
“徐家子,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吗?”
“徐家子,到时可千万别肚子疼啊。”
说完还哈哈大笑。
不就是想说他上次借肚子疼逃过一劫,现在嘲讽他嘛,这些读书人真是的,直接说嘛,还遮遮掩掩地,好像他听不懂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国子监诸生就没有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看,完全没有觉得和一个四岁孩子比试有什么不对。
想想也是,这个四岁孩子可是赢了他们五场,五场啊,已经完全可以让他们忽视掉年龄的差距。
徐长生看着一群不怀好意拿捏他的人,一脸严肃地道,“你们围在这里,知道我第一节 课是什么吗?”
跟个小古板一样。
“我们提前来看看你绝望的样子,其他博士也管不着吧。”
徐长生不说话,而是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分毫不差,手的动作也协调自然,不高一分不低一分,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严博士,早!”
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真的,瞬间落针可闻的程度。
严……严博士?严文殊?徐家子第一课是礼学博士严文殊的课?
刷!
一群人站得笔直,拱手,作礼,“严博士,早!”
却没有得到回答,而是徐长生哈哈的大笑声,撒腿冲进学舍,看看,严老头有多厉害,光是名字瞬间就能镇压住这群小子。
“徐家子,你敢调侃我等?”
徐长生心道,怎么就不敢了,他连李二都调侃过,当然现在让他去调侃李二,他在多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徐家子,你就嘚瑟吧,等会书法比试,看你当如何?”
徐长生爬上凳子,哼,他才不怕。
有一点,他没有说慌,第一堂课真的是严老头的礼学课。
外面的人闹吧,等会有他们好受的。
外面的人现在哪管这么多,面红耳赤地朝着徐长生叫唤。
不过,很快叫唤声就没有了,而是严文殊那老古板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身为国子监学生,如此行径成何体统?难道你等以后上了金殿也是这般德行?”
然后,学舍外站了好长一排人,在那齐颂《礼记》三十一篇。
徐长生捂住小嘴,他怕他笑出声来,都给他们说了,第一堂是严老头的课,非不听。
严文殊走进学舍看了一样徐长生。
徐长生条件反射的,连脸上的笑容都给硬憋回去了,严老头最讨厌人嬉皮笑脸。
上午的学舍还算安静,看热闹的人都不敢靠近了。
在严老头那独特的,不快一点不慢一点的语调中,度过了一上午。
下学后。
学舍的学生愣是没有一个人走。
严文殊抬起眼皮子,他知道这些学生在等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别太过了。”
然后离开。
徐长生一愣,严老头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原来严老头也不是特别讨厌他嘛。
严文殊一走,整个学舍立马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徐家子休想逃走。”
“快跟我们去比试。”
他们为什么不走?就是怕徐长生开溜。
徐长生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他的小书袋昂首挺胸的向外面走。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这个时候了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