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杨任武重新被启用,便顺手提携了一把王启年。
王启年得以有机会步入仕途,后来更在科举中考得功名,便成了云京辖下一县主簿。
王瑞出世,王启年更是瑞运降临一般,明明为人迂腐,按说要在这仕途中不触雷已经是侥幸,偏偏他还能有所上升,直至成为一县之令,到这次更是以成为灵州知州,主政一方。
随着境遇的变化,孔幽一家的生活自然也所改善。
王启年虽然为人古板,但生平只有孔幽一妻,亦不纳妾,两人膝下也只有王瑞一子。
日子过得这般,看着夫君开心,儿子也渐渐长大成人,变成一个英俊少年,孔幽已感心满意足,心中唯一还有牵挂的就是那不知所踪的弟弟了。
自从十余年前孔璋最后一次来见过她之后,便渺无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孔幽只能把这种担心放在心里,便是在王启年面前也不便提起,因为她知道自家夫君生平最为厌恶便是道门的那些修士,称之为蛀虫和蚂蝗,痛斥其把持天下,欺压良善,侮辱斯文,纳天下共有为一己之私。
所以连带着对自己那位小舅子,王启年也很是不满,两人的几次见面中若不是顾及孔幽,恐怕早就势如水火。
因此王启年从不在家中及外面提及自己还有一个这样的妻族,否则让人知道了,却是不知道被人如何看待。
孔幽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忽然感觉似乎房间内有点不同,仿佛比起刚才来多了一些什么。
她身子一颤,缓缓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静静的站在房间一处角落,含笑的看着她。
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幽悄悄咬了一下舌头,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人竟然便如此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眼前。
“天可见怜,你,你还记得姐姐。”孔幽禁不住眼眸一热。
孔璋缓步走过来,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孔幽眼中带着泪花,却又绽出笑容。
两人十余年不见,孔璋由于修道有成,仍是保持当初时的样子,然而孔幽却已经不知不觉间由当初的柔美女子变成中年美妇。
姐弟俩这番重新相见,孔幽唠唠叨叨,恨不得知晓孔璋这十余年都去了哪儿。
孔璋当然不会把自己真实的经历全部告诉孔幽,只说得了宗门任务,一去经年,之后又在南海修炼,最近才返回宗门,前来看望。
“可是你一去就是十几年啊。”孔幽幽怨的道。
孔璋微微点头,安慰着孔幽。
两人虽是一母所生,但到了现在,境遇不同,处于完全不同的轨迹上。
虽然没有像魔道邪宗一样斩俗缘,但修炼到孔璋如今的地步,除非血脉对于传承力量有直接影响,否则并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血脉也好,宗门传承也罢,其实都只是修士间的一种纽带关系。
即使是修真世家,血脉也并非唯一的凭识。
得道后的修士,并不是个个都会带契亲族,尤其是出身宗门的,百年之后,相隔时间越长,血脉所形成的关系便越发淡薄。
尤其是对孔璋这种人,孔幽虽是他真正在意之人,但这早已不是因为什么血脉相连,一母所出。
魔质进化到现在地步,若说血脉,孔璋早就不知道该算人还是算魔了。
但是过去不可动摇,不可改变,任孔璋如何变化,对于与其姐一起的经历却是始终记得。
第三百六十七节 故人(上)
与孔璋能再见面,孔幽自然是非常开心。
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后,孔幽忽地想起一事,“数日后,我们便要离开灵州,相公将赴灵州上任。”
孔璋一怔,想了一下,忽然间伸手入怀,掏出两物来,却是一根怪异的手链和一块晶莹的玉符。
“姐姐,这两样东西你收下吧。”
见孔幽眼露疑惑之色,孔璋解释道:“这一根手链是我在南海修行时炼制的小物品,至于这道玉符,只要你一直带在身边,想念我时只要弄破这玉符,我便会知晓,到时方便前来寻你。”
孔幽眼中微露惑色,不过随即笑道:“好吧,既然是你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这两件物品是道术所炼,孔幽也猜得到两分,不过到底是弟弟一番心意,从前赐她丹药,却因王启年之故而舍弃,已是有些愧对,这次却是不便再拒绝了,反正悄悄带在身边,夫君也不会知道。
何况那件玉符如果真有孔璋所说的功效,对孔幽来说是真的有用,不论王启年是如何讨厌道门修士,但是眼前之人却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如果有一件东西能让她以后立即见到孔璋,便是王启年不高兴,她也会收下。
孔璋见她收下自己的东西,面上亦出现笑容,轻声道:“如此我便先行离开了,日后我自会前去灵州寻你。”
说完,孔璋身形一展,已经消失在王家宅子中。
孔幽收好玉符,将手链抓在手上,怔怔的看着孔璋消失的位置,那里一无痕迹,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似的。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喧闹之声,孔幽才惊醒过来。
房门被人推开,却见一个英俊男子闯了进来,见到孔幽道:“咦,娘,你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面作什么?”
“没,没什么。”孔幽被吓了一跳,见到是自己儿子王瑞,这才开心起来。
“爹还没回来吧?”这男子正是那才在树下与爱人分手之人。
“你若是怕被他责骂,便该早点回来,又去哪里贪玩了?”孔幽见爱子额上还有汗球,不由掏出手巾上前替他攒汗。
“儿一时骑马出了城而已,正是怕被责骂,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咦,娘啊,你手上这根链子是什么?”
孔幽抓在手上的手链被王瑞眼尖发现,却见这根手链是条骨链,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兽骨打造成的,上面似乎还有极为细微的纹路,显得古朴而精致。
孔幽心中一动,忽然抓起儿子的手,将那根手链套在他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