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看到夏侯云歌眼中缭绕的杀气,心中微骇。
这个女人,他确实掌握不准,不知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有的时候,明明已握住她的把柄,任意捏扁搓圆。可到最后,总是轻易反客为主,几次三番防不胜防,反而另他举步维艰。
有意思。
她成功勾起他强大的征服欲。
轩辕长倾笑了,眼底一片清明,“你当真要杀我?”
“杀了你,我会很快乐。”夏侯云歌寒声迫近。
“你逃不掉。”
轩辕长倾云淡风轻的笃定,激怒夏侯云歌。
她眸色一凛,扼住他脖颈的力道加大。锋利金蝉丝已在轩辕长倾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小桃吓得低叫一声,脸色惨白,赶紧捂住嘴。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
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
夏侯云歌骨子里的嗜血因子被释放出来,带着极大的报复快感,眼底浮现狂佞杀意。
“杀了你,只要对外说你在我房中与我欢好,趁夜我和小桃拿着你的令牌一路出城,待有人发现你死在我房中时,我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摄政王,我的计划不错吧。”
“我早已安排暗卫严密看守紫荆苑,不许王妃踏出摄政王府一步。你以为你趁夜就走的出这个门槛?夏侯云歌,摄政王府的门槛,进来容易,出去难。”轩辕长倾字字如冰。
“能与王爷黄泉做伴,值了!”
夏侯云歌俯身在轩辕长倾耳边,怒从心生,再不犹豫,忍住手腕上玉镯相吸的无力感,直接就要用金蝉丝勒断轩辕长倾的脖颈。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低笑。
“呵呵,青莲,你家王妃近日身体可好些了。”是魏荆在和青莲打招呼。
夏侯云歌心中一慌,抓紧手中的金蝉丝,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方才要杀掉轩辕长倾的狠绝念头。这般不坚定的杀念,已犯了杀手大忌,只怕再出手杀他已是难了。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杀了轩辕长倾,只是怒极攻心,想要报复他一下而已。
“魏荆公子妙手回春,王妃的身子大好了。”青莲笑着回话,接着道,“王爷也在里面,魏荆公子待奴婢通禀一声。”
“大白天的,也不见得就在恩爱温存,本公子自己进去了。”
不待青莲阻拦,魏荆已一个旋身,如一阵轻风拂面而过,一袭宝蓝色的身影,已出现在房内。
当魏荆看到小桃双眼通红,额头鲜红一片,而床上夏侯云歌正压着轩辕长倾,魏荆忍俊不禁,笑侃道。
“这是在做什么?大白天的,果真在恩爱缠绵不成。”魏荆那若星辰璀璨的眸子,掠过夏侯云歌指上缠着的一抹金色幽光,他低声揶揄一句。
“王妃身子还未满月,王爷,可要小心些。”
夏侯云歌苍白的脸色瞬时涨红如血,正要翻身起来,轩辕长倾已一把将她抱住,笑道。
“王妃羞什么,魏荆公子又不是外人。”
“我何时羞了!”她只是有些心慌,生怕魏荆告诉轩辕长倾,她腹中还有一子。
夏侯云歌垂眸掩住眼中挣扎,用力推开轩辕长倾,他还是紧紧拽着她的手臂。
“倾倾这话可是说错了,我实在是个外人。”魏荆摇摇头,侧过身去,“你们不羞,我还羞哩。”
夏侯云歌想起身,轩辕长倾就是搂紧她不放手。俩人暗自较力,魏荆见他们难舍难分,只好笑道。
“我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你侬我侬了。待你们完事,我再进来为王妃探视病况。”
魏荆走了两步,似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道,“哦,对了,我远远看见太后宫里的魏公公往这边来了。”
太后宫里的人又来做什么?
轩辕长倾和夏侯云歌默契对视一眼,接着又各怀心思。
夏侯云歌的眼底,闪过一线轩辕长倾看不透的深邃。依稀有点点笑意,在她明丽的眸子中,转瞬绽放,又凋零无踪。
轩辕长倾心中生疑,未动声色。
“你们可抓紧喽。哈哈……”魏荆扬声大笑,款步离去。“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才好!”
轩辕长倾一把将夏侯云歌推开,长指抚过脖颈血痕,唇边拧起阴谲之色。
“你这毒妇!”他低咒一声。
夏侯云歌神色冰凉,毫不为所惧。
确实,她虽忌惮他,却不畏惧。
轩辕长倾抹过唇边血迹,脸颊的刺痛依旧火辣,眼底的怒火更加浓旺。他乃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风云变色,皆在他一念之间。却被这个女人不止一次掌掴!
“我对你实在太过纵容了!”他咬牙,字字如冰。
夏侯云歌做好与他再拼一把的准备,倔强迎上他满面怒容,他却没有像预计中的那样与她再动手。而是眉心猛地皱紧,似有一种强烈的痛苦从他胸腔翻涌而起,浓黑的双眸似蒙上一层森然血雾,贪婪痴狂地望着夏侯云歌,似要将她一口吞噬入腹。
夏侯云歌心中大骇,他这个模样,曾经见过,在榆林镇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猛地向后退,在他面色狰狞靠近的那一刻,她张大明眸,他却猛地一把将她远远推开,丢下一句话仓惶离去。
“你就独自应对太后吧!”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夏侯云歌长吐口气,松懈了全身紧绷的神经,这才发现浑身早已无力,软倒在床上。
“娘娘……”小桃担忧呼唤一声,亦是吓了一身冷汗,透衣而出,不禁打哆嗦。
“我没事,一会魏安公公若来,你就在门口守着,不许有人偷听。”
“是。”小桃倒了一杯水给夏侯云歌平复心神,便恭敬退到门口。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魏安便已到了紫荆苑。
“老奴参见王妃娘娘。太后娘娘命老奴前来传话,明晚太后在宫中设宴,请各位王妃命妇入宫一同品尝藩国进贡的葡萄美酒。”
只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烦劳公公回禀太后娘娘,我这身子骨还起不来身,实在不能前去赴宴。”夏侯云歌虚弱靠在床头。
“这个……”魏安老眸微垂,声音依旧扬高,“王妃这就为难老奴了。自从王妃嫁入摄政王府,太后体恤王妃体虚,王妃没有入宫为太后请安,也不曾怪罪。如今太后亲自设宴,派洒家亲自来请您,您都不赏脸,有些说不过去吧。”
夏侯云歌掩唇咳嗽几声,“并非是我不想入宫给太后请安,实在是这病反反复复,恐传染给太后,才迟迟没有入宫向她老人家请安。”
她小月子还有几天满月,房门不曾踏出一步。而她小产的事,只有小桃轩辕长倾魏荆和柳依依知道,太后自是以为她只是中毒后重病,迟迟不去请安,有些按耐不住了。
魏安向前几步,压低声音,“若小主子身体实在不便,就别走这一遭,免得被太后暗中刁难。老奴会向太后为小主子开脱。”
夏侯云歌垂眸,神色毫无变化。
魏安这个人,她还不完全尽信。可不能妄自信人,露出什么破绽被人抓住把柄。
这时,门外传来魏荆的声音。
“我见王爷走了,定是和王妃恩爱过了,便来为王妃诊脉,你个小丫头挡着路是什么意思。”
“魏荆公子实在抱歉,王妃吩咐,有些倦了,不想见人。”小桃客气回道。
魏安不待夏侯云歌同意,笑着迎了出去,“原来是医圣魏荆公子,久仰久仰。”他对魏荆抱拳,满面客气,“久闻魏荆公子乃在世华佗,一直想瞻仰公子真容,苦无机会啊。今日有幸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哦?公公这般急着见本公子,所谓何意啊。”魏荆笑着进门,斜眸睨一眼魏安。
“不满公子,洒家有一顽疾,几十年了,都没好。就想着,若有缘见着魏荆公子,赐点妙药,去了根才好。”
“本公子之药,可是千金难求。只怕要让公公失望了。”
魏荆不冷不热的口气,态度极为高傲疏离。进门就到夏侯云歌床前,取出一方锦帕,搭在夏侯云歌腕上,静心把脉。
夏侯云歌扫一眼魏安和魏荆,总觉得俩人似搭戏台子唱戏。
魏安悄悄看一眼门外。
他的这个动作,夏侯云歌更加笃定,魏荆和魏安同时出现在她房里,绝非巧合。
夏侯云歌的目光扫过魏安,又看向魏荆。
他们都姓“魏”,真是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魏荆细细把脉,之后收了绢帕,道,“恢复的不错,现在出门也无大碍。只要安养妥当,自是无坚不摧,百毒不侵。”
夏侯云歌听出来魏荆意有所指,应是说她腹中胎儿很好。心中一喜,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魏荆细细审视夏侯云歌的倾世容颜,夏侯云歌迎上魏荆的目光,任由他毫无避忌的目光。
“看什么?”她问。
魏荆失笑道,“只是觉得,你还真有些像……”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王妃身为南耀公主,应该知道,南耀国有一个神秘的种族,名叫巫族。巫族人有上古神族血统,不仅容颜绝艳,而且有救世济世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都是不世之材!巫族得天独厚,是上天的宠儿,深受临海而居百姓的信仰。她们会将最好的美食奉献给巫族圣女,求圣女祈祷上苍,盼着出海打鱼,靠海为生,能谋个风平浪静,丰硕而归。”
夏侯云歌眸光潋动,不知魏荆何意。
“可是没有人知道,巫族人避开人世,其实不过是因为……”魏荆笑得很是灿烂,声音却蕴藏几分涩痛,“巫族人的寿命最多不过三十岁而已。这样被举世敬仰的种族,不会沾染任何病痛的神奇生命,却是寿命极短,不得不避世而居,世世代代去寻找解救之法。”
魏安深深看了夏侯云歌一眼,“小主子,您的生母文献顺德圣皇后就是巫族圣女。”
夏侯云歌皱起眉,“这么说来,我就活不过三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