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目前有三大柜坊,宝记柜坊、万宝柜坊和江南柜坊,它们各自有背景,宝记柜坊是以石广平为首的五个权贵家族组成,他们支持临安朝廷,包括丰乐楼也是他们的资产。
万宝柜坊和江南柜坊都是新成立的柜坊,万宝柜坊郑统全和十三名功勋家族出资成立,其中郑统全就占了五成的份子,万宝柜坊的总店在京兆,江南这边的总店在平江府,他们原本想放在临安,但朝廷不允许,他们便在临安开了一家分店。
江南柜坊则是江南地区的八个大世家联合出资创办,郑统全也出资二十万贯占了一成的份子,江南柜坊总店也在临安,北方总店在汴梁,京兆自然也有一家分店,但京兆的分店要比汴梁的分店大得多。
这就是江南世家的聪明之处,不刺激朝廷,把名义上的北方总店放在汴梁,京兆只挂一个分店的名头,但行使的却是总店的职能。
万俟卨首先拜访的便是宝记柜坊,在柜坊里见到了大东主石广平,石广平显得异常疲惫,宝记柜坊此时正陷入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柜坊替大客户存储财富,他们有很大的库房,分隔成一间间小库房,每一间库房储存着一名客人的财富,这些财富他们不能动,必须原封不动的放在库房内,但能够享受单独库房的客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客人的钱都存在柜坊的公共库房内,凭柜票、印密和信物支取。
这些公共库房的钱就能被柜坊挪用,拿出去放贷赚利息,这是个古老的行当,并不是现在的银行才放贷。
偏偏这些公共库房的钱都是以中小商人的钱为主,而柜坊放贷的客户也是中小商人,今年临安商人大规模逃走,每个人都来柜坊提钱自己的钱财,几乎将柜坊库存钱提取一空,宝记柜坊不得不从平江府和越州的分店调钱过来支援。
同时想方设法收回放出去的借钱,偏偏很多借钱的商人也都逃走了,留下一座座店铺和房宅,这些都是借钱抵押物,钱不还了,把房宅和店铺扔给了柜坊。
宝记柜坊的危机就在这里,如果是太平盛世倒也不妨,把抵押的房宅店铺卖掉,也能收回借出去的钱,可现在.......
一部分抵押的房宅店铺直接被官府没收,另一部分没有被官府抢走的房宅店铺却瞬间不值钱了,房产地价暴跌,无人接盘,短短几天内宝记柜坊就损失了一百五十多万贯钱。
这么巨大的损失谁都赔不起,只能几个大东主分别承担损失,石家占了柜坊六成的份子,意味着石家要赔九十多万贯,让石广平欲哭无泪。
大管事小声道:“东主,如今之计只能把京兆的两座大酒楼卖了,再把成都、襄阳、汴梁、江都、苏州的店铺卖了,再租回来经营,能收回一些钱。”
石广平叹息一声,“也就是京兆的酒楼值钱一点,其他地方都卖不上价,如今之计只能把丰乐楼的份子卖了,韦国舅不是一直想要吗?”
“韦国舅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卖给他风险很大。”
“没事,我去和他谈!”
这时,一名小管事在门口禀报,“东主,万俟相国来了,说有要事商议!”
提到万俟卨,石广平顿时怒火万丈,这个混蛋来得正好,自己正想打死他,竟然把临安的地产弄得崩溃了。
“请他进来!”
不多时,万俟卨快步走进内堂,抱拳笑道:“原来卫国公也在,看来我来得正好!”
石广平官任校检礼部尚书,这是个虚职,荣誉性的职务,但他的国公爵位却是真的,他爵位要比万俟卨的郡公要高一等,何况他家族背景深厚,在宋朝属于权贵级别的人物,所以万俟卨就算是相国也不得不对他多礼几分。
石广平哼了一声道:“万俟相国还真是好手段,挥舞几下就把临安地产打得落花流水,有这本事,真应该推荐你当主帅去和西军对决。”
万俟卨一怔,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责任,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秦相公才是真正的决策人,我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罢了。”
“是吗?但所有人都认为是你的责任。”
万俟卨顿时急了,石广平所说的所有人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躲在朝廷背后的权贵,曾经的权臣、外戚、开国功臣后代等等,他们掌握着大量财富,是大宋江山的根基,若被他们盯上,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他急忙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这么重大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做主?”
石广平看了他半晌,一摆手道:“请坐吧!”
石广平也不想和他追究什么责任,他是想把万俟卨手中的一部分房产店铺要回来,那些可是商人用来抵押的,不管价格再低,也是值钱的东西。
万俟卨坐下,不等他开口,石广平便将一份清单递给他,“万俟相国请过目!”
万俟卨接过清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房产店铺,足有上百家之多,他不解问道:“卫国公这是何意?”
“这些都是商人借钱抵押给柜坊的房产和店铺,地契都在柜坊这里,但他们全部都贴上了官府的封条,被官府没收了,希望万俟相国把它们都还给我。”
万俟卨看了看清单,还真是,随便挑了十几座房产,都在自己的清单内。
对方的清单,大约占了自己房产的三成。
“这个......事关重大,不是我的能决定,刚才我也说了,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决策人是秦相公,卫国公去找秦相公讨要。”
“也罢,我回头去找秦相公,请万俟相国说说来意吧!”
万俟卨把自己的清单递给石广平道:“我奉官家的命令,来向宝记柜坊借钱,清单上的房宅店铺可以作为抵押。”
石广平眉头一皱,他现在被搞得焦头烂额,宝记柜坊都空了,哪里还有钱借给朝廷,但既然是官家开口借钱,他不好一口回绝。
“不知官家要借多少钱?”石广平试探着问道。
“先借一百万贯!”
“多少?”石广平蓦地瞪大了眼睛。
“一百万贯对于宝记柜坊应该不算什么吧!”
石广平站起身,从旁边柜子取出厚厚一大叠房契,重重扔在万俟卨面前,“这些都是借钱万贯以上商人,一共五十六份房契,人都找不到了,留给我一堆房产,还有几百份借钱几千贯的,也是用店铺抵押,借钱人我也找不到了,原本以为把房产卖掉我还能保本,可是房产暴跌,宝记柜坊一下子亏了一百五十万贯,老本都赔干净了,我哪里还有钱借给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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