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吕纬来到了聚香楼牡丹堂,他提了一个木箱子,一进门,等候已久的王双和周华同时站起身,吕绞也跟着站起,三双目光刷地盯住了吕纬手中的木箱。
尤其王双和周华眼中的紧张和期待流露无遗,木箱里的东西对他们太重要了,吕绞也同样紧张,他发财梦能否实现的希望,也寄托在这只木箱上。
吕纬走进来,把木箱放在桌上,他坐下喝了两杯酒,王双给周华使了个眼色,周华连忙去把门反锁上,不准人擅闯进来。
吕纬又喝了一杯酒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后面没有人跟踪。”
王双干笑一声,“我在楼下也有手下盯梢,倒不怕内卫来查,就怕酒保进来送菜,被他看到了,所以要小心。”
吕纬取出一把钥匙,打开木箱上的小锁,掀开顶盖,从里面抱出一个颇为沉重的包袱,小心地放在桌上。
吕纬把木箱放在地上,这才道:“这就是铁火雷,铁火雷有四种规格,五斤的铁刺猬,二十斤的铁狗,五十斤的铁猪,一百二十斤铁犀牛,我拿到这个就是五斤的铁刺猬,五斤是指药量,再加上铁壳的重量,实际重十一斤。”
“吕司马能打开看看吗?”王双问道。
他最近从一名士兵口中也多少了解到了铁火雷的一些常识,尽管只是一些皮毛常识,但也比之前两眼一抹黑要好得多。
吕纬解开了布结,露出一个扁酒坛子模样铁疙瘩,闪烁着黝黑的光泽。
王双上前蹲下细看,立刻看到了刻的编号,西火器一零六三五号,最前面的‘一’表示第一类铁刺猬,后面的‘六三五’表示第六百三十五枚制造。
有这个编号就没有问题了,是正宗的西军铁火雷。
“这是颗残雷,火绳没有了,就是你们期待的那种,运气不错,这一批就只有这一颗因没有火绳而返修的铁火雷。”
“图纸没有吧?”王双又问道。
吕纬摇摇头,“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不可能有图纸,如果你们还对图纸抱有希望,那就没办法做交易了。”
“我们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只是随口问问。”
王双心花怒放,掩饰不住的喜悦,坐下笑问道:“吕司马能说说它的来历吗?”
吕纬重新用布包扎好,放回箱子里锁好,这才不慌不忙道:“这批火雷是昨晚半夜到的,我亲自去接的货,来自河东路、汉中府和熙河路,这颗火雷是从汉中府退回,被士兵不小心拔掉了火绳,汉中府一共退回三颗,被我把三改成了二,抽调单独一页,仓库这边就发现不了。”
周华有点急切道:“这颗铁火雷可以交给我们吧!”
“当然可以,但至少我们价格得先谈好,多少钱,钱怎么给,两位或许有什么信仰,对钱不看重,但和我无关,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求财。”
“钱当然会给!”
王双笑了两声道:“之前说的二十万贯是包括图纸,但如果没有图纸的话,就可能........”
吕纬一摆手打断他的话,“你那边能拿多少钱我不管,但我们说好的是五万贯钱,少一文钱,这笔交易就告吹,你们考虑好再找我!”
说完,吕纬拎起箱子就走,王双吓得脸都绿,连忙道:“吕司马等一等。”
他箭一般冲上前连连作揖,“钱的事情好说!好说!”
吕纬当然只是故作姿态,不能让对方起疑心。
他停住脚步又问道:“那钱怎么说?”
“主要是我们手中没有五万贯钱,这样吧!我们先付四百两黄金给你,折合一万贯钱,剩下的四万贯事后一并付清。”
吕纬冷笑道:“你们又不是本地人,拿着东西跑了,我去哪里找你们?”
“吕司马,请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走,就在京兆,我们是让其他人把东西送走。”
吕绞也上前劝道:“大哥放心,王东主和周东主都是讲信用的人,我可以担保,绝对会给你钱,不会坑你。”
周华也道:“做生意都这样,我们也是中间商,我们先付定金,等对方把钱给我们,我们再给你,就像你说的,我们不是本地人,你是京兆高官,你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事实上是用我们的性命作为抵押。”
吕纬点点头,“听起是这个道理,我可以把东西先给你们,按你们说的,先给我四百两黄金,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吕司马请说!”
“我和你们不熟,万一你们跑了,我怎么办?所以我要求你们每天和我这个兄弟见一面,证明你们还在京兆。”
“可以!可以!这段时间吕老弟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只要我们不在了,他马上就会通知你。”
说到这,王双立刻给周华使个眼色,周华也取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五十锭黄金,都是十两一锭,一起推给吕纬。
“这是五百两黄金,我们只有这么多黄金,吕司马一起收下吧!”
吕绞望着金光灿灿的黄金,不由咽下了口唾沫,吕纬把黄金一分为二,他收下四百两,另外一百两指指吕绞,他也应该有居间收入吧!
王双犹豫了一下,他事先已经和吕绞谈好,没有图纸拿不到二十万贯,所以最后只能给他五千贯,吕绞已经穷到极点,五千贯他心满意足。
事实上,王双一文钱不想给他,王双把黄金推给吕纬,“黄金还是吕司马收好,吕绞那边我会每次给他一些,他一次拿到百两黄金会被人怀疑的,风险很大。”
吕纬点点头,“有道理,京兆内卫很多,确实要注意风险,好!我就当定金收下了。”
吕绞眼巴巴地望着吕纬拎着五百两黄金走了,心中忍不住一阵哀嚎。
王双把铁火雷拿出来细看,确定是真的,他心中万分激动,对周华道:我立刻赶去咸阳,安排人把它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他们已经事先买了一批羊皮,可以在羊皮中挖一个形,把木箱藏进去,万幸的是,川陕宣抚使司鼓励商业,从不检查商队,只要有购货单据,便一路放行,连商税都不收。
王双拎着木箱出了酒楼,坐上他的马车,车夫长鞭一甩,“驾!”马车启动,向咸阳方向奔去。
周华给吕绞斟满一杯酒笑道:“放心吧!你的一份肯定会给。”
“我现在穷啊!要下月初才发薪,手中一文钱都没有了。”
“你是在粮仓做事,对吧?”周华若有所思问道。
“是!我只管账簿,不管仓库实物,想偷点陈米去卖都不可能。”
周华想了想笑道:“其实管帐薄也有赚钱的办法,里面很多数据都是机密,只要是机密就有人愿意花钱买。”
吕绞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