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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谢谢。”周最伸手接过,摘了笔帽,低头在那只兔子灯上写字。

徐长安就站在他身边,看他写什么。

少年的字苍劲有力,笔锋隽永,一手漂亮的行书。

徐长安欣赏写字写得好的男生。字品即人品,一个人的一手字多少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徐长安,你要快乐啊!”

字是好字,可这话却委实有几分幼稚了。

周最说:“师姐,等下我把这盏灯挂到灯头,让它把你所有的烦恼都带走,然后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

徐长安觉得这行为令人发笑。但也不愿拂了周最的好意。

他拿起那只蹩脚的兔子灯,剥开层层人群去了灯阵中心,然后找到灯头。

他速度很快,徐长安来不及细看,少年便已经涌入人群。一抹挺拔的背影若隐若现。

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往灯头上挂灯。他愣是挤了好久才挤进去。

挂灯之前,心思微妙地转了一转。他又揭开笔帽,低头飞快地往兔子灯上写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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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他把兔子灯挂上了灯头。

灯阵慢慢移动,几百上千盏花灯挂于灯头。那么多精致漂亮的花灯里混进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兔子灯,怎么看怎么违和。

他远远看着那兔子灯随着灯阵缓缓移动,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他周最却大有愚公移山的雄心,每一座他都会荡平了。

***

周少爷是真想懒在徐长安家不走。糖水镇风景那么好,肖晓慧母女又烧得一手好菜。他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但奈何唐婉眉思子心切,一天无数个夺命电话连环轰炸。扬言他再不回家,就断了他的生活费。

迫于无奈,第四天一早,周少爷不得不收拾行李回家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可这一趟收获还是很大的。他隐隐感觉他和徐长安的关系似乎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一大早徐长安将周最送到了高铁站。

春运车票紧俏,周最只抢到一张高铁票。

春节临近,高铁站人来人往不断。候车室里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好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先回去了。”将人送到车站,徐长安就打算走人了。

周最和她告别:“师姐,这两天真是叨扰你和阿姨了。”

她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儿,以后常来玩儿。”

这自然是客套话,谁曾想周最却当了真。

周少爷兴奋地说:“师姐,那我暑假还来玩。”

徐长安:“……”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听不懂客套话呀!

——

送走周最,徐长安一回到家就拆下了他睡过的三件套,打算重新再洗一遍。

一掀开枕头,就发现了一只信封。

她拆开一看,信封里头装着好多张红票子。

她数了数,足足两千块。

她大概知道少年的用意。这应该就是这四天的房费和伙食费。

今早临走之前,周最就把钱拿给了肖晓慧。但肖女士坚决不收。肖女士说:“你是长安的学弟,难得过来玩两天,哪能收你钱呢。”

周最塞了几次,没成功。无奈之下只能采用了这么一个办法。

倒是个懂事的人。但这数额却委实多了。徐长安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一千块。小镇客栈的房费平均也不超过两百块一晚。就算加上伙食费,也根本要不了两千块钱。

其实从少年的吃穿用度,徐长安也看得出来他家境优渥。身上穿的衣服全是大牌,一套衣服下来都大几千上万了。

徐长安默默把那只信封塞进书包,打算回学校还给周最。

***

在徐长安家待了四天,每天都那么好玩,格外充实。一回到家,周最就开始发霉了。不是在床上躺尸,就是抱着电脑玩游戏。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徐家伙食那么好,回到家保姆烧的饭菜周少爷真是没半点食欲。

从周最一回到家,唐婉眉就发觉儿子不对劲了。成天没精打采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时不时一个人抱着手机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她每天都在旁敲侧击问周最那四天去了哪里玩儿。可周最那小子嘴严实得很,扔下一句“在同学家玩”搪塞,别的就再也不愿多说。

年前一周,大哥周望从宛丘出差归来。给唐婉眉带了几瓶药酒,专治关节炎和老风湿。

周最就像是看见了宝贝,双眼发亮。

“妈,给我一瓶呗!”

唐女士不解:“你要药酒做什么?你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一个同学扭伤了,我给她拿一瓶用用。”

“同学?”唐婉眉抬了抬眼皮,“谁?”

“郭贸飞那个胖子,您认识的。”

“他怎么了?”

“之前打篮球伤了脚踝。”周少爷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唐女士将信将疑。

“妈您给我就是了,一瓶药酒值多少钱,别那么抠门嘛!”周少爷顺利从唐女士那里顺走一瓶药酒。

拿到药酒,他就出门寄快递去了。

出门前觉得一瓶药酒不够,从母亲房间又顺走了一瓶。

马上就过年了,很多快递都停了。只有顺丰还营业。他顺利把那两瓶药酒给寄出去了。

快递员说:“单子你拿走,上面是单号,网上查的到。”

“谢谢。”周最从快递员手里接过快递单,随手往裤兜里一塞。

——

第二天一早保姆阿姨洗衣服。从周最的裤袋里翻出了这张快递单。她规规整整地放到了茶几上。

唐婉眉下楼吃早餐。

保姆阿姨对她说:“夫人,少爷裤袋里的东西我给放到茶几上了。”

“行,我等会儿给他拿到房间去。”唐婉眉不甚在意,“这孩子总是丢三落四的。”

她吃完早餐,给周最端了杯牛奶上楼。

上楼之前想起还有东西要拿给周最。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那张单子。

薄薄的一张纸,皱巴巴的。摊开后发现是一张快递单。

她低头往收件人一栏扫了两眼。

收件人是徐长安,地址是青陵糖水镇。

徐长安?

一个男生吗?

这孩子给人寄了什么东西?

她收好单子上了楼。

第24章 第24轮明月

唐婉眉上了二楼。周最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别墅向往, 外头明晃晃的日光照进来, 整条走廊被照得通透明亮。一线线光束悬在半空中,半明半昧。

“阿最,我是妈妈, 醒了没?”唐女士站在门外敲门, 温声细语。

“阿最,起来开门, 妈妈给你送早餐。”见几面没反应, 她又喊了两声。

周少爷此刻正在和周公难舍难分。他正做着一个美梦,梦境旖旎, 他抱着徐长安在拥吻,两人专注而炙热,如痴如醉。

敲门声成功打断了周最的美梦。他从梦中咋然醒来,梦里那股痴缠感依旧清晰无比。呼吸都厚重了几分。

在徐长安那晚吻他之前, 周最从未做过这种梦。他总觉得女神神圣,这种梦只会亵渎了她。

可那晚过后, 他便开始频繁做这种梦。有些时候梦境还会更加羞耻。他对徐长安所有的渴望皆演变成了这一个接一个的梦。

他很清楚,心中那颗欲望的种子已经接收到了春天的讯息,正以势如破竹的势态疯狂滋长起来。最终会长成无数纠缠不休的藤蔓,将整面心房覆盖。

有些东西一旦落了心,便再也抑制不住。

青春期, 他也做过这种梦。醒来后,身下湿哒哒的,潮湿黏腻。

少年人敏感, 他那时觉得无比羞耻。怕被母亲知晓,他还偷偷把床单给扔掉了。

如今再有这种梦境,他已不再觉得羞耻。这是正常现象。更加进一步印证了他对徐长安的肖想与渴望。

周最扒了一把乱糟糟的鸡窝头,起身开门。少年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发质乌黑发亮,比之前的板寸头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卧室窗帘紧闭,昏沉的光线之下,少年那张脸清俊刚毅,下颌骨骨感嶙峋。

眉眼生得极好,却仍有几分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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