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冒刚起床,来到院外看到苗文飞,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谁啊?”
苗文飞按着妹妹的话答道:“苗家村的,找你有点事儿,这儿不方便说,咱们到避静处说。”
刁冒听到是苗家村的,再细看苗文飞长相,似恍然大悟,这兄妹俩长相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欣然同意了,原本一脸精明的脸上立即换成一张憨厚的脸来,跟着苗文飞往前面拐角处去。
苗青青在暗中尾随其后。
来到拐角处,这儿前后没有人家,这大清早的也没有人从这儿经过,苗文飞放心了。
同时苗青青也从暗中出现,刁冒看到凭空出现的苗青青,脸色立即变了,看来这是个陷阱,立即就要转身往回走。
苗文飞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挥起一拳,打在刁冒下颚上,嘴皮破了,血迹从嘴角落下,他用力一甩,把人甩在地上。
刁冒原来还想着在刁家村壮着胆子,没想人家上前就是一拳,打得他头脑发懵,这下真的害怕了,他坐在地上一脸鼻涕一脸泪的说道:“别打了,我错了,昨天不该碰苗姑娘的,我原本是想着两人就要成亲,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及,我以后再也不敢轻薄苗姑娘了。”
苗青青乘势上前踢了他几脚,苗文飞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地上龟缩成一团的男人,眸中鄙夷,男人流血不流泪,这人怎么这么娘们,这样的人他可不想把妹妹嫁给他,太没有骨气了。
苗文飞看着他,交代道:“你呆会就同媒婆说清楚,决定不上苗家提亲了,否则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哥哥威武,苗青青听到苗文飞这话,放下心来,受她哥这一拳,没养个几日甭想出门,只是也不能把人打废了,万一这个无赖赖上他们家,还要他们家赔银子不说,她苗青青的名声也没了。
刁冒哭得更凶,极尽可怜模样,说看上了苗青青,希望能成全他,娶她为妻。
苗青青“呸”了一口,说道:“你以后不准上门,想娶我为妻,你做梦吧你。”
苗文飞露出拳头,往前疾走两步,刁冒抱住头,哀求道:“成,我不上门提亲就是,你们别打脸。”
兄妹俩见事已成,就回去了。
回到院中,刁氏下地摘棉花,苗青青上山割草,她哥上山砍柴,到晌午回来,苗青青把饭做好,刁氏从地里回来,脸上很平静,看来是不知道这事儿,也好,免得刁氏又发脾气。
不过从这一件事之后,苗青青算是想明白了,她十六岁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年纪,她若是再不找对象,一年过一年,真要被家里人或是村里人逼疯的,这里可不是现代,现代还可以选择单身一辈子,这儿可不成,再过几年,使不得族里的长辈都要出来相劝了。
所以苗青青思来想后,决定自己找个男人成婚,反正都是要嫁,倒不如自己选择去。
这日又要到镇上去采办了,苗青青大清早的列了清单,跟着她哥往镇上去。
来到镇上按着清单买了日常用品,接着来到酱铺子。
苗青青想着这段时间多半是没法来的,倒不如今个儿就顺带把账给核了,接下来就安心安意的给自己找对象去。
来到铺子里头,伙计张怀阳没想她会今天过来,很是恭敬的上前迎接,把兄妹俩给请了进去。
这是苗文飞第二次进酱铺,上次买的酱汁全部卖光,这次才来采办,听说她妹在这酱铺子做账房先生,就没想着她妹妹这么受人恭敬,一时间还让他有些不习惯起来。
苗青青叫她哥在外间坐下,苗青青正要往柜台后的屋子走去,就听到那伙计说道:“这位定然是苗姑娘的哥哥吧,东家刚才出了门,这位哥哥先帮我看着一小会儿铺子,我这就把东家叫回来。”
苗青青脚步一顿,有些纳闷,要叫东家回来作甚?
然而伙计说完这话就匆匆跑了出去,看得兄妹俩一脸的莫名。
苗文飞从来没有卖过酱汁,哪敢接这活,于是拉着苗青青,让她看着铺子,反正都拿人家的工钱做人家的房账先生,该管管事的。
苗青青只好把账本放在桌子上,跟苗文飞两人相对而坐,就这么守着铺子,铺子里静悄悄的。
然而她没有坐多久,铺子外就来了两个客人。
苗青青赶紧起身相迎。
那客人往铺子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熟人,奇怪道:“这里的伙计呢,先前还在他这儿买过酱的,那东家也不在,莫非姑娘是东家新娶的媳妇?”
那客人说这话完全是出于熟人间的打趣,显然先前没少来铺子,苗青青被人误会,但又不好反驳,她与这铺子的关系说不清,且也不好说,‘家丑’不外扬啦。
苗青青笑了笑,引着两人往酱缸那边走。
这两人显然非常熟悉的,说道:“东家不在,伙计也不在,咱们给新媳妇面子,就拿那八十文一斤的香酱,一共三十缸,明个儿送去城西边的老九家里就行了。”
那人说完,就拿出四十两银票交给苗青青,“这里是定金,明个儿送来香酱就付尾款。”
苗青青听着心都蹦了起来,高兴坏了,面上却是不显,拿了四十两银票,接着来到桌案前拿了一张白纸准备写定金收据,没想那两人摆了摆手,就直接走了。
苗青青没法,只好把地址记下了,心里却有些纳闷,平时那伙计是怎么处理的,除了两本账,似乎也没有写收据的纸张,莫非平时做生意都是这么做的,也不怕人赖账?
苗青青想到这儿,接着又笑了起来,这时代的人品性都比较憨厚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除了个别坏透了的人,但人品不好,做一次生意就知道了,从此就甭想在这地方混,所以人家也不怕你跑了。
苗文飞却看着妹妹手中的银票发呆,他问道:“这铺子里头生意竟然这么好,三十缸酱,一缸三十斤,八十文一斤,那得给多少两银子去。”
苗青青把银票夹在账本中,等着呆会伙计来了交差,这会儿听到她哥的话,眼眉一弯,笑了起来,“你以为呢,人家开的是酱铺子,而且这酱汁在咱们云台镇里根本没有的卖,至于别的镇我就不知道了。但生意真的好的没法说。”
“只是这些东西同你说了你也不懂,给他们记账还不知道么,这东家很赚钱的,哪像咱们庄户人家啊,一文钱都宝贝的紧。”
苗文飞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无法相信,两兄妹就只坐了这一会儿,这铺子里就接了这么一大单子生意,感觉那银子来得着实是太快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的。
苗青青但笑不语,心里却也是感慨,在村里开小商铺真是没有什么赚头,将来要是有银子了还是要上镇上来开铺子才成。
就在这时,伙计跟在东家身后从街的那头走了过来,苗文飞不经意的往外一瞥,瞧见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步伐轻快的走来,转眼就进了铺子。
苗青青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就看到成朔那蓝衫黑发,眉目疏朗,如宝玉发光般的眼睛正看向她。
苗青青起身,苗文飞也跟着起来。
她把账本摊开,拿出里面四十两银票和一张地址交给东家,眉眸一弯笑道:“东家,刚才你们不在做成了一笔大单,你们瞧瞧。”
☆、成朔急了
那伙计往前瞥了一眼,当下笑了起来,“苗姑娘真是咱们铺子里的福星,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做成了一笔大单子,这一单是城西边的老九家里,听说他们家在城西开了一间酒楼,这两日就要开张了,那日我遇上他只是提了提,没想还真把这笔生意给揽到了手。”
这伙计挺会在东家面前表功的,虽然是苗青青收的钱,但苗青青也不得不夸这个伙计的精明,他对镇上三教九流的人都非常的熟悉,除了品行不好外,其他没得挑。
成朔接过四十两银子和地址,赞道:“都不错,这一单生意,我给你们一人二两银子的封红。”
那伙计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立即道谢。
苗青青凭白多了二两银子那当然好,于是也从善如流的道了谢。
苗青青交代她哥在外间等她一会儿,她便转身进屋里核账目去了。
苗文飞坐在桌子前有些局促,没想那东家居然在他对面坐下,他身板端正笔直,神态雍容,双眸明亮,闪着一股英锐之气。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叫伙计给两人添了茶水。
苗文飞只好局促的饮了一口。
成朔说道:“苗姑娘是我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你是苗姑娘的哥哥,你不必拘紧。”
苗文飞点了点头,然而依然是很紧张。
成朔看他这紧张模样,便停了停,没有说话。
两人枯坐着,大眼瞪小眼似的。
苗文飞实在忍不住,想起妹妹多得此人照顾,于是想说句客套话,“我妹妹在家一向刁蛮惯了,还望东家多忍让。”
这么一说,苗文飞又觉得这话不对,怎么可以自揭妹妹的短处,于是连忙补充:“我妹妹虽是刁蛮,但她人心地非常的好,做事也很有责任心的,不会乱来。”
然而越描越是黑,怎么叫不会乱来,苗文飞急得头上都冒出汗珠来,正要再解释,对面的人却是笑了起来。
“不碍事的,我明白,她年纪小,我比她大,我自然让着她。”成朔无意间说出这话,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说实话,成朔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面对生死都不曾动摇,可是面对苗姑娘的哥哥,却居然也紧张了。
两人一时间很尴尬,苗文飞摸不准对方想说什么,成朔也摸不准他的脾性,生怕说错话得罪人。
就这样干坐了好半晌,一壶茶都见了底,方发觉两人一紧张,都不由自主在喝茶。
那伙计站在柜台前就不停的往这边瞥,看到两人笨手笨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是一向精明的东家,简直让他看不透。
起屋室里有响声,成朔的耳朵异常的灵敏,眼看着苗青青就要核完账出来了,他不敢再耗下去,于是出声问道:“冒眛问一句,苗姑娘成亲了么?”
苗文飞“啊”了一声,由于紧张,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实话,“没有成亲,这几日正被家里逼亲,今年内怕是要成事的。”
成朔听到这话,又喜又苦,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年底若成亲,我必封个大红包。”
苗文飞听到这话才知道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手下人,想封红笼络人,于是苦笑道:“定是定了,快要换庚帖了,可是我妹妹却是……总之,一言难尽。”
苗文飞不想把家里事传出去,特别自己跟妹妹威胁别人不准上门提亲的事,不要把妹妹的这份差事给弄掉了。
成朔听着,心里有些着急,对方就是不告诉他是哪一家,否则他还可以找对方谈一下,但是听到快要换庚帖了,那就是还没有庚帖了,那这婚事还没有成,莫名的心里头又高兴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屋里的苗青青也出来了,她出门就看到东家跟她哥坐在一起说话,她有些诧异,她哥有些嘴笨,不会得罪东家吧。
交了账本,那伙计问了账目,苗青青顺带表扬了他一下,当着东家的面,说他做账做得仔细,没有任何差错。
苗文飞起身,苗青青想起自己今个儿来的真正目的,便向东家说准备在铺子里头买两缸半的酱汁,还是像先前的那样,两缸甜的,半缸咸的。
成朔起身,直接上前帮着挑选。
苗青青叫她哥哥上前搬去,她却准备付钱,那伙计很会看眼色,没有急着上前收钱,而是站得远远的,全由东家看着办。
成朔却随口道:“你们拿去就是。”
苗青青奇怪的看着他,不会因为她是员工就买酱汁不用钱吧?那福利不要太好,但她可不想占他这便宜,于是推辞,“要不就按上次的价格卖给我得了,甜酱二十八文一斤,咸酱四十二文一斤,如何?”
成朔看着她没说话,苗青青越来越觉得这人今天很是古怪,以往还不是这样的,虽然两人这段时间感觉有点在玩暧昧,但她可不想落下‘勾引’自己老板的罪名。
他说:“也成。”
于是苗青青交了银子给张怀阳,待她哥把酱缸搬去牛车上了,苗青青准备要走,成朔却道:“这样吧,你哥第一次来,怎么说我作为东家也得请他吃顿饭吧,正好到了晌午,咱们上清风楼吃去。”
苗青青和苗文飞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们这就要回了,家里我娘还做了饭等着的。”
成朔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转身交代了伙计,来到两人身边向苗文飞说道:“大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磨叽,今个儿你妹妹为铺子里做了一笔大单,我只不过是请吃一顿饭罢了。”
苗文飞看向自家妹妹,苗青青正要想着拒绝,不想再跟他礼尚往来的请来请去,没想苗文飞却应承了。
这下苗青青也不好反驳,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以后还得在他底下混的。
三人去了清风楼,点菜的时候,成朔让苗文飞点,苗文飞还没有来过这么名贵的酒楼,不好意思点菜。
当年苗青青向她爹撒娇,非要来清风楼吃红烧肉,那时只有父女两人,她哥还老老实实在家里地里干活,所以她哥从来没有来过清风楼。
苗青青见她哥不好点菜,便直接点了红烧肉。
成朔接着点了几道荤食,伙计很快就上了满桌子菜,看得苗文飞傻了眼,三个人吃六个菜,全都是肉。
侉炖羊肉、糖醋鱼卷、芙蓉大虾、鼓汁鸡、红烧肉、红烧鹿筋。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我看苗姑娘的哥哥也是个随性的,不如敞开肚子吃。”成朔这么说着,自己就夹起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苗青青瞪大了眼睛,平时这家伙跟她吃饭不是这样的,吃得很斯文,莫非平时是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