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现在就出发?”
阿坦尼斯站立起身,对于所谓的黑血症,他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些怀疑,毕竟突如其来的瘟疫什么的果然还是有些诡异,但这点怀疑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全部烟消云散。
乔修亚是不撒谎,也不会撒谎的男人,他曾说过许多奇怪,仿佛是妄想般的话,但它们最后全部都一一得到应验,假如说其他人老主教说不定还会去试探,但唯独乔修亚不会。
这是一个值得去托付信任的战士。
“差不多吧,现在状态不错。”
同样站立起身,乔修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劲的斗气以心脏为中心,随着血管扩散至全身,一阵赤色的光芒在周身流转,战士感受着身躯中的力量,然后看着窗外问道:“黑最近怎么样?我怎么没看见它?”
“它的体型太大了,进不了城,所以我叫人带它去尼西埃凛冬堡,那里地方大,至少容纳一条龙是没问题的。”
摇了摇头,阿坦尼斯似乎有些感慨:“它的块头越来越大了,你最近究竟给它吃了什么啊……对了,我先去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给你,你假如就这么直接去帝都,肯定会引起巨大的骚乱。”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老主教立刻转身走向门口,他要乔修亚先在房间里等一下,然后便迈步走向楼梯口。
“说起来,我们最近似乎压根就没闲下来过。”
看着老主教离开,坐在一旁的凛伸了个懒腰,黑发少年用懒洋洋的语调拖长音道:“真——忙啊。”
“仔细想想,是这样……”
莹则是趴在桌子上,用软软的语气说道:“打了这么久,我觉得我确实需要好好保养一下……对付瘟疫什么的根本提不起劲。”
银发少女现在的表情和神态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疲懒。
“放心好了,瘟疫这种东西轮不到我们去处理。”
乔修亚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有点好笑的看着少年少女如今惫怠的模样,战士当然明白,正是因为瘟疫这种东西不能用武器去砍的原因,所以莹和凛才没什么兴致。
想了一下,乔修亚宽慰了下自己的两把武器:“我们最多就处理一下自己领地里面的瘟疫,真的对付这种无形的疾病,还是要看帝国和教会的力量,轮不到我们费神。”
前世瘟疫之所以大规模爆发,是因为龙祸封锁了远海圣山和外界的联系,加上各类邪教徒在难民潮中制造骚乱,牵引了远南王国高层的注意力,没来得及进行疫区封锁,而这一世,狂龙疫苗至少提早了一两年出现,龙祸的压力没那么大,远海圣山也没有丧失和外界的联系,这样一来,黑血症是否能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还是未知之事。
就算能,也没有意义,他去帝都就是彻底为了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中,虽然乔修亚不记得针对的药物怎么做了,但他知道材料是什么啊!当初的特效药材料收集任务可是远南地区所有玩家每日的日常,就算是现在,他也能清楚的回忆起需要什么材料,它们又分别是多少分量。
不久之后,阿坦尼斯回到了房间。
他手中拿着一个怀表,表身为银色,链条闪烁着温润的金属光芒,看上去有一点年头了,老主教直接将这个怀表递给了乔修亚,而战士也没有客气,接过了它。
将其打开,乔修亚发现,里面和正常的怀表一样,指针缓缓行走,正是当前的时间。
“随便注入一点魔力或者斗气就行了,它的功能是阻碍他人对你的认知。”
阿坦尼斯为乔修亚解释这个怀表的效用:“虽然不能改变你的容貌,但一般人受到它的影响后,是没办法回忆起你的相貌的,而且你身上寄宿的怨念和混沌气息都会被遮掩,这样的话,至少不会造成恐慌。”
——但绕着走还是不可避免。
“多谢了。”
乔修亚当场就注入了一点斗气,开启了其效用,一阵魔力的波动顿时就覆盖了战士全身,在这一瞬间,莹,凛和阿坦尼斯都产生了一种乔修亚消失了的错觉,明明乔修亚就站在他们眼前,可大脑中却来回转动着‘这里什么都没有’的想法。
不过,这种错觉也就仅仅是一瞬,在刹那后,一切重新恢复正常,但战士身上那浓厚的存在感的确削弱了不少,假如说以前是如同太阳一般,只要看见就没办法不注意到的话,那么现在的乔修亚就仅仅是一名普通的高大男子,虽然醒目,甚至引人回首,但也就仅仅如此。
【迷雾怀表】
【高等魔法造物】
【效果:大幅度降低持有者的存在感,屏蔽低等探查法术。】
【——谁能回忆起那行走于迷雾中,擦肩而过的路人?】
“不错。”
看到了众人的反应,乔修亚满意的点头道:“辛苦你了,阿坦尼斯主教,这很适合我。”
“这是我曾经用过的装备,当年我游历了整个帝国,为了不在某些敏感的地段引起冲突,便特意定制了这个魔法道具。”
老主教微微一笑,他看着乔修亚手中的怀表,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没想到它运转的仍然这么良好,上次拿出来,还是和凡一起喝酒。”
说到了拉德克里夫家族上一代管家的名字,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阿坦尼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人老了,就容易回忆过去过去。”
“过去应该被回忆。”
将这怀表收入怀中,乔修亚耸肩,目光中也透露出一丝怀念,他低声喃喃道:“是啊,拉德克里夫家族四百年来的执着已经结束,卡尔利斯世界中的混沌也彻底消散,一切都过去了。”
或许是应该找个时间,回黑森林要塞的家族墓地去看看。
——告诉那些已经逝去的灵魂,他们的坚守已经得到了回应。
而就在摩尔达维亚的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
帝都,皇家法师协会,第二号大型地下实验室。
庄严肃穆,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钢铁大厅中心,耸立着一个巨大无比,足有数十米高的正方形水晶罩,而水晶罩中,充满了灰色而诡异的迷雾。
这迷雾遮蔽了一切视野,哪怕是周围有着数十盏高功率的正能量法阵发出源源不断的光芒,也没办法将其净化,看到其背后的存在。
能够看得出来,这迷雾似乎有着未知的来源,它的浓度还在一点一点增加,要不是高浓度的正能量抵消了一些,说不定这雾气早就变成了黑色。
在这水晶罩的周边,站立着七位身披白色长袍,身上有着强大魔力气息涌动的法师,他们看着这一幕,互相之间正在低声讨论。
“普通的正能量和圣光无法彻底净化,只能遏制‘厄瑞玻斯之匣’释放出的迷雾。”
一名声音低沉的老者,面色严肃的对着周围的其他法师说道:“距离皇帝陛下给我们的三个月期限只剩下最后的十天了,假如还不能解析这迷雾,打开厄瑞玻斯之匣,帝国就要按照约定,将其转交给东部贯天白塔那群眼高于顶的蠢货。”
“那个时候,别说皇帝陛下震怒,协会的资金会被消减,我们肯定也会被当成废物,挂在耻辱柱上。”
“可我们至今为止就连接触都没办法做到!”
另外一名脸色看上去极其糟糕的中年法师皱着眉头道:“灰雾内部是一片混沌,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没办法靠近它的中心,虽然我们用白水晶隔绝了这雾气,但诸多试验连第一步都办不到,谈何打开其中心的密匣?”
其他法师也都一一附和,他们虽然都是骄傲的法师,可两个半月来毫无头绪和成果的研究已经让众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实际上,原本可是有接近二十名法师联合研究这课题的,但如今却只剩下了七个人。
厄瑞玻斯之匣。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老法师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这个诡异的物品,来自于已经覆灭了的兽人王庭地底。
就在不久之前,帝国倾全国之力彻底灭绝了数百年来的心腹大患,盘踞于西北塔塔罗斯平原的兽人一族,兽人王庭在大火中被焚烧一空,而在战后的发掘行动中,一名骑士在王庭废墟的中央,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底坑道。
这坑道的长度无法计算,异常弯绕,它通向地底深处,在探索的过程中,众人发现,在坑道的两侧有着无数诡异的壁画,这些壁画和兽人常用的图腾风格完全不一样,仿佛是另外一个文明的产物。
随军的法师在研究过后认为,这壁画也不是被兽人灭绝的半人马一族的风格,而是另一个从未出现在大陆上过的新种族造物,这顿时就在学术界引发了轰动——兽人王庭之下,有一个全新未知种族的遗迹。
数日之间,全世界有兴趣研究古代文明的法师便都来到了兽人王庭的遗址,其中不乏有类似贯天白塔,七曜议会这种强大势力的成员,哪怕是帝国也要给他们一份面子。
大型发掘行动在众多势力的支持下,立刻就展开了,在准备万全,沿着坑道在地底行走了至少十公里后,诸位法师便来到了通道的末端——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
黑暗的溶洞内部,充满着腐朽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通过法术各种探查,法师们发现其中遍布了早已腐朽,甚至是化石化了的白骨,所有人一致认为,这里是某个种族的祭祀场。
在整理过这些白骨后,法师们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在通过法术大致复原了这些白骨生前的形态后,这种全新的生物被分为两个大类,其中一类身材高大,基本都有三米以上的身高,而另外一类极为稀少,它们的体格更加健硕,而且有着两个头和天生的施法能力。
双头明显是这个种族的高层,控制着其他单头的个体,绝大部分尸骸都是单头,它们明显是被献祭的祭品。
而在这溶洞的中心,一个石制的祭坛上方,摆放着一个仿佛被无数鲜血浸透成黑色的匣子。
也即是厄瑞玻斯之匣。
厄瑞玻斯之匣一开始并无异常,直到持有它的一个法师因为意外受了点伤,让鲜血触碰到了它,吸收了鲜血的黑匣便开始释放出源源不断的雾气,这雾气有着强大的腐蚀性和迷惑性,无论是魔力还是斗气都无法穿透,它当场就杀死了不少人,甚至差点封闭了地下溶洞的出口,在场的法师使用了各种手段都无法阻止,只能被迫将其放入水晶罩中封印,一路送回了帝都。
在这一过程中,来自贯天白塔的法师出力甚多,所以,因为地理原因,对黑匣的研究机会先给帝国,假如帝国没有出成果,那就给贯天白塔,而黑匣也因为其会释放黑雾的特性,被冠以【厄瑞玻斯】之名。
作为一个古代种族倾全族之力祭祀的存在,无论是帝国还是贯天白塔都认为,厄瑞玻斯之匣中蕴含着极深的奥秘,假如能够将其解析,毫无疑问能增强己方的实力,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个无法被魔法穿透的迷雾,运用在潜入和隐蔽方面就有着极大的价值。
“或许我们应该去找卡欧斯家的继承人,布兰登·卡欧斯,他持有强大的净化力量。”
一名法师提出意见,他看上去早就想说,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开口,但如今的确已经到了最后期限,这才忍耐不住:“我知道,你们和诺查丹马斯的关系不好,也对他的学生抱有偏见,可现在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了。”
“……你说得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首的那名老法师在听到了诺查丹马斯这个名字后似乎有些恼火,但他很快的平复了心情:“我个人的面子,自然比不上帝国法师协会的面子。”
顿了一顿,他低声说道:“请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