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后,荣静宁的身体状况变差了,她没有和郭笑笑说上几句话,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开始变得暗沉,郭笑笑也已经不在床边。
荣静宁勉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好右手上的点滴管子已经撤除,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荣静宁小心地把柜子后的水瓶提了起来,然后将放在床头的保温杯兑满,顿时,开水氤氲的雾气便在周围扩散了开来,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女人苍白的脸庞。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郭笑笑紧张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静宁,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我这才出去一会儿。”郭笑笑急匆匆地走到了荣静宁的身边,帮她把水瓶放在了柜子后面,然后把水杯亲手递到了女人的手中。
荣静宁好笑地摇了摇头:“笑笑,你也太夸张了吧,我不就是自己倒一杯水,怎么给你整的跟个残疾人似的,而且我也没事,睡一觉精神多了,估计明天就能出院。”
“什么没事,你脸色都差成这样了,而且你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郭笑笑突然一顿,脸上迅速闪过几分慌乱,然后偷偷瞥了荣静宁一眼。
“而且什么?”荣静宁奇怪地看向郭笑笑,总觉得郭笑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郭笑笑赶紧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你卧底了那么长时间,肯定身心疲惫,一天两天是恢复不过来的,至少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行,放心,我已经帮你向张不怠又请了个长假了,他可是一口就答应了。”
“笑笑,你真是。”荣静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郭笑笑是出于好意,所以责备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但是现在哪里是她荣静宁休息的时候,金煌会所1230包间她才获得重要线索,只是这件事涉及过广,不仅有一些有头有脸的权贵,而且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也涉及其中,那就是……她的丈夫陆朝谈。
一想到在地下室里看到陆朝谈的画面,荣静宁的心脏就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这个男人真的是那样的恶魔吗?那他既然这么狠心,又为什么要救出自己?
荣静宁越想越乱,要不是她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克制住自己,这一刻真说不准会大哭出来,甚至身体也会禁不住的剧烈颤抖。
一边的郭笑笑并未看出荣静宁的异样,只当她是疲惫过度才会脸色如此苍白。
郭笑笑把刚才从楼下便利店买回来的饭团用微波炉打热,递到了荣静宁的面前,说道:“静宁,你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肯定是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吃完后你再慢慢和我说说金煌会所里面的事情。”郭笑笑的语气很柔和,虽然她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荣静宁有没有查出陆显日是死在金煌会所里的线索,但是为了不让荣静宁感到不适,她还是把自己的需求放在了后面。
荣静宁感激地看了郭笑笑一眼,但是她的胃里一直都在翻江倒海,一点食欲都没有,反而只觉得酸水往外冒,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真的不舒服,还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闹的。
不过想着自己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条小生命,荣静宁还是尽量把自己身体的不适感克制住,从郭笑笑的手中接过了饭团:“谢谢你笑笑。”
“静宁,你和我客气什么。”郭笑笑瞥了一眼荣静宁下意识抚摸肚皮的动作,眼神闪了闪,然后背过身体,又给荣静宁在保温杯里兑了些她刚买的凉水。
“呐,再喝点水吧,你嘴也很干。”
“好。”
很快,一个饭团就被荣静宁吃完了,郭笑笑问荣静宁够不够,如果不够饱,她再去给她热点饭。
荣静宁连忙摇了摇头,刚才的那个饭团完全是她凭借意识压下去的,这个时候的她哪里还有半点食欲。
“笑笑,行了,我已经很饱了,你真当我是猪吗?”
“你是猪就好了,至少看起来胖乎乎的,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才去了金煌会所一个星期,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得多吃点东西。”郭笑笑叹了口气,眼里全是担忧,“对了,静宁,你失联的这段时间到底在金煌会所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静宁因为郭笑笑的问题,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丝毫血色都没有了,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郭笑笑说1230包间里的事情。
这件事不说,她绝对不可能为陆显日沉冤得雪,也对不起她警察的头衔。但如果说出来,那就意味着又有一个对她重要的人可能会离开她,即使这个男人不再爱她。
一边是友情和正义,另一边又是爱情和家庭,她荣静宁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荣静宁原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果断勇敢的人,即使当时管泽天要插手自己的婚姻,让她嫁给一个她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都可以为了自己就的事业果断的同意,但是此刻,荣静宁却真的做不出决定。
感情和正义两难全。
“怎么了静宁?”看着荣静宁不说话,郭笑笑奇怪地皱了皱眉头,“是不是1230包间里的情况很难描述?”
“不是。”荣静宁艰难地开口道,“笑笑,对不起,我可能真是有点累了,感觉这会儿头晕沉沉的,没什么力气,明天我再告诉你吧,这会儿我想睡一会。”
“静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郭笑笑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累了而已。”荣静宁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那你就先睡吧,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笑笑,我看你也挺疲惫的,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一个人没事。”
“可是……”
“别可是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有需要的时候自然要你留下,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郭笑笑看荣静宁的语气坚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都是警察,郭笑笑也不是扭捏的人,于是她朝着荣静宁点了点头,又稍微帮荣静宁收拾了下东西,就大步离开了病房。
很快,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荣静宁一个人,荣静宁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濡湿了面前的一片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