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愣怔了一瞬,然后皱起眉头质问左愈道:
“为什么忽然要送我去西班牙?你让我去西班牙,那你呢?你去不去西班牙?你想自己留在沪城,让我出国旅游?左愈,你知不知道这么安排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闻言,左愈抿着嘴角笑了笑,有些招架不住地左顾右看,轻声岔开话题:
“我留在沪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知道,左氏和叶洵的那笔账,还没结呢,我少不了要留在这里和他多周旋一会儿。”
左愈说得云淡风轻,可我听着却越听越心惊。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那是我阻止不了也参与不进去的事。看着左愈,我放在餐桌底下的手握成拳头,仍旧听他在说:
“夫人,我送你去西班牙,也是为了你能在风和日丽的地方好好养胎。你放心,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去西班牙找你,和你天天在一起。所以,现在你不用担心我——”
可左愈越说不让我担心他,我也就越放不下心。左愈看着我,脸上绽放出会心的笑容,他握住我的手,用深情的口吻轻声道:
“温潇,我送你去西班牙,是希望你能在那里好好养胎,远离沪城的这些烦恼。这样,你带着墨墨一起去吧,等我在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会立刻去找你——”
左愈说得诚恳,我知道他完全是为了我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可离别时的不舍还都挂在了脸上,甚至变幻成晶莹的湿意,在眼眶里闪现。见状,左愈的神情变得更更柔和,他抬起手,轻轻地为我抹去所有可能落下的泪水,柔声在我耳旁安慰道:
“温潇,我和叶洵的这场战/争,不得不打响,就算拖延也没有用。我相信你能理解我,是为了什么也要战胜那个男人。如果让他在这个世界再嚣张一日,你和孩子也就一日没有安生。我也相信你能给我支持,哪怕只是一点信心,对我来说都受益匪浅。”
临走前的时刻,左愈在我耳旁再三发誓:
“等你回来时,一切已经都被解决了。我会解决好叶洵,把沪城打造成一个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威胁的新天地,等到那时,我就会接你回来。我发誓,我会让你成为全沪城最幸福的女人。”
我很想告诉左愈,我不想做全沪城最幸福的女人,我只想做他身边的女人,与他一起共甘共苦。可我知道,既然左愈决定要送我去国外,就是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因为,这个男人对我的深爱,是世人无法理解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都会用最理智的方式计算出对我最好的安排方案,然后送我去一个安全无忧的地方,让我避开风雨,直到他战胜了风暴,再与我重逢。
“夫人,去了西班牙,你要记得想我。”
送我去飞机场的路上,左愈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像入了迷一般咬着我的耳垂。他的声音低垂又沙哑,就好像要将我融化一样,一遍遍地重复着已经说过的情话。
“我最亲爱的小潇,到了西班牙的马德里之后,我不允许你每时每刻都想我,因为那会让你太伤神,耗费太多精力,太不快乐。我也不允许你一点都想不起我,因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即使一刻忘记我,脸上流露出毫无担忧的幸福表情,都会有男人被你吸引——”
左愈像癫狂了一般说着没有逻辑的话,可我却没有不丝毫不耐烦,因为我看出了眼底的紧张和患得患失。
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起,我蹉跎了前半生,现在,我终于承认我是他的妻子,我在教堂里许下的誓言,我不会忘。我说过,要不论贫穷还是富裕,不论顺境还是逆境,都与他一起度过此生。
而我,即使在世人眼里有多软弱无能,也永远都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之辈。
“爹地,再见!等妈咪生下二胎,你一定要来看我们!”
登上私人飞机的前一刻,墨墨踮起脚尖,用尽全力对着左愈招手。左愈也难得的流露出不舍得的情绪,对着我们苦笑着。他此刻的神情,我都一点点的记进了脑海里。
“照顾好爷爷,做好你该做的事。下次会沪城,我就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成为沪城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太太。希望到那时候,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
对着左愈高扬起下巴,我丢下这句话,然后就牵着墨墨的手,头也不回地登上飞机,不去看左愈的脸色。
“妈咪,马德里不靠海,但是巴塞罗那的海滩,真的阳光明媚啊!”
墨墨穿着五彩斑斓的沙滩裤,站在海边,对着我兴奋地招手。我笑眯眯地挺着怀胎五月的肚子,为他拍下戏水的照片,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他道:
“墨墨,不许往深的地方跑!妈咪告诉过你,只能在边上蹚水。”
但墨墨这个年纪的男孩,毕竟有些调皮的因子,他对我做了个鬼脸,就一脸期待地望着在海洋更深处冲浪的那些外国弄潮儿。眼见这一幕,我更不放心地喊他回来。
墨墨很懂事,他再不舍得冲浪的快乐,也不会让我担心,听到我喊他,就立刻往回赶。可谁知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海浪陡然涨高,一阵巨浪向墨墨汹涌拍来,那架势仿佛立刻就要将幼小单薄的他吞没。
我捂住嘴,尖声大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墨墨走去。即使是海水的阻力,也阻挡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