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俊户继续苦口婆心道:
“一个植物人,就算你真找到合适的肾源给她换了肾,那又能怎么样?她虽然还活着,这口气能一直吊着,但她是不会醒来了,你不明白吗,你那么做就是等于用一个健康人的肾,去满足你不切实际的愿望。”
斋藤介咬着牙,半晌没有说出来话。
“我不知道你接近温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如果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拿她的肾去给那个女人用的话,那你就是犯了大错。”
深呼吸着,斋藤俊户毫不客气道:
“到时候不仅左愈不原谅你,就连我也不能原谅你。你这样做,太残忍了,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你自己。”
“祖父——”
斋藤俊户沉下目光,不紧不慢道,“不用和我说解释的话,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千言万语,你就是舍不得那个女人,不肯放弃罢了。好,你可以不放弃她,你不就是想让她活着,肾源的事我来找。”
闻言,斋藤介真的有些愣怔,他原本以为斋藤俊户只会训斥他,命令他放手而已,却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不就是一个需要换肾的女人,我就不信全世界还真就只有温潇一个人的肾能给她用了。”
斋藤俊户冷冷道:
“以我们斋藤财团的势力,想要做成这件事还是不在话下。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和左氏集团为敌,不会再去关注那个叫温潇的女子,这些都交给我来操心。”
书房里,斋藤介的眸光闪动着,他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中野管家望着他,虽然不知道电话里斋藤俊户想了什么,但还是满心希望斋藤介能和老先生和解。
而这时,从书房外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中野皱着眉看过去,在看到来者是不死原禅师时,调整好面部表情,正想让对方在门外等一会儿,就被面带微笑的不死原挥开,然后对方走进书房,站到斋藤介的身边。
斋藤介看到他进来,就捂住话筒。
“介公子,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如果你真的妥协了,那千桧理就会失去最后醒来的机会。”
看着斋藤介,不死原禅师压低声音道。
他鬼魅般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午后的书房响起,仿佛让周围的氛围都变得阴暗静谧起来。
斋藤介垂着眸,半晌后他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对斋藤俊户道:
“祖父,我明白了。”
得到他的回答,斋藤俊户咳嗽一声说,“我希望你是真明白了。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让我失望。”
“是。”
斋藤介轻声道。
挂断通话,看着用询问的目光望来的中野管家,斋藤介笑了一下说:
“祖父只是例行问我一些事情而已。你先出去吧,我和不死原禅师坐一会儿。”
中野管家向他投来担忧的一撇,还是转身关门而去。
而看着对方的背影,还有合上的房门,等人走远之后,不死原禅师才道:
“中野管家是老先生的人吧。”
斋藤介头疼般按着太阳穴道,“他确实是祖父派给我的人。”
“那之后我们的谈话,就不能让他听到了。”
不死原禅师缓缓踱步到斋藤介身边,对他一笑,然后在他的椅子上坐下,竟是坐在了房间的主位上。
而斋藤介看着对方有些逾越的举动,却没有丝毫不满。
“禅师,我已经在电话里答应祖父,不会让他失望。”
斋藤介的声音很低,很轻柔,像是一阵微风,好像随时都可以消散。
但不死原禅师却只是笃定般笑道:
“你也知道,如果光是换肾,只能保证千桧理还活着,却不能让她醒来对吧。”
斋藤介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不死原凝望着自己被烧伤的右手,接着说,“而这世上,唯独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也唯独我,能拯救她于危难之中,让你再次看到,那个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深深呵护着你的女人。”
“可是——”
斋藤介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被不死原禅师打断: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可是。要么你就选择放弃千桧理,任由她坠入深渊之中,要么,你就选择拯救她,但你必须配合我才能做到。告诉我,你会让她失望吗?”
斋藤介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十一年前,那场火灾还没发生时,千桧理走在他身边,笑着跟他说话时的言笑嫣然。
如今,一晃竟是十一个念头,而他对她的音容记得还是那么清楚,从未忘记过她。
就当是为了千桧理——
就如同温潇是左愈永远不会放弃的那个人,而千桧理也是他永远不会放弃的人吧。
祖父,对不起了。
在短时间内,斋藤介内心剧烈挣扎着,而在一番挣扎后,他已经做好了抉择。
“我会配合你。”
他看着不死原禅师,轻声道。
公馆主屋外的佣人卫生间。
绫濑樱拿着手机播放了传来的录音,在听完这段话后,她有一瞬间的愣怔,但还是迅速理顺了逻辑,然后默默保存录音,又把录音通过一个加密后的邮箱发送出去。
如今看来,她之前冒着风险把窃听器装进斋藤介的书房,此举绝对正确。
而书房里不死原禅师忽然目光一凛,他站起身,在斋藤介询问的目光下弯腰,伸手在桌子底下摸索了片刻,然后他握住米粒大小的窃听器,拿给斋藤介看。
斋藤介看到窃听器的瞬间,面色就变了。
这是谁装进来的?
不死原禅师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把窃听器放到了桌子上,眼里闪着不明的光芒。
他已经决定,要揪出这个安装窃听器的老鼠。
这种窃听器是用蓝牙连接,对方一定会实时监听,那他就不如将计就计,趁着对方监听时采取技术手段,鉴别对方的ip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