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发条凶狠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困惑,他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孙毅怎么就这么恨左氏。”
老板一直谋划对左氏下手,不是因为和左愈有仇,而是因为只有左氏的利益受损,老板才能得利,所以才一直让他们在暗中针对左愈搞事。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拿钱卖命,谁也不是真的恨左氏集团。
但孙毅就不同了。
只有孙毅这小子是真的恨左氏,他帮着老板做事甚至不只是为了钱。发条总觉得,孙毅只要看到左氏集团的人倒霉,就能感到快意。但为什么呢?
人和人结仇还是结了这么深的仇,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在孙毅没死的时候,发条也曾试探着问过他。可他的回答却让发条更加迷茫了,他当时只是平静地笑着说,“我和左愈能有什么仇?左愈那种人怎么会和我这种社会底层的渣渣有什么接触呢?”
回想到对方说过的话,发条带着一抹探究道:
“或许只有老板才知道,孙毅这么恨左氏集团的原因。”
手下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发条哥,陈璇一直住在尚居都不出来,她如果一直躲下去,我们就一直不动她吗?”
“当然不行。”
发条的眼里闪过冷光,缓缓道,“她不出来我们进不去,那我们就找个理由让她出来不就完了?”
“找个理由?”
“她跟她父亲和哥哥都断绝了关系,但和她亲妈总归还有联系吧。如果她亲妈遇到了什么危险就要死了,她还能坐得住?要是她能,那她就不是人了。”
发条冷笑着说。
尚居。
陈璇原本正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电视,忽然就收到她母亲发来的短信。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看到这条信息,陈璇的表情变得阴沉,过了十分钟她回复道,“如果你是要钱,那我也无能为力。我说过一个月只能给你六千元,我只拿得出这么多钱,你要是不想自己找工作就不能省着点花吗?现在不是以前了,我们没有挥霍的资格。”
她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给她母亲打钱,但每回都是不到月底,她母亲就会又打电话问她要钱。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就是接受不了现在她们都只是普通人的事实,还想着过以前的贵妇生活,那可能吗?
再一想到自己在东京的时候,她的母亲和她哥哥联合在一起,要把她卖给那个油腻的富商,还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骗她,丝毫不管她的死活,她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就和她的父亲一样,她母亲也一直都偏心她的哥哥。即使在她哥哥完全抛下她母亲不管之后,那个女人也仍然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心肝宝贝,而把她这个苦命的女儿当成提款机。
为什么要这样呢?
明明她也是亲生的孩子啊。
陈璇心烦意乱地关了电视想要看会儿书,结果她母亲又打来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后接起电话道,“妈,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是你妈,你就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女人刁蛮不讲理的声音响起,让陈璇更加烦闷。
“妈,你扪心自问,自从陈家遇到危机之后,是谁一直在帮你。即使你当初和哥哥一起那么对我,后来在你最落魄的时候,不还是我管的你?”
陈璇说着就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冷声道:
“你把所有的好处都留给哥哥,把所有的难堪和计较都给了我!但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想和你算这些了。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要钱吧,我说了我每个月就拿得出六千元给你,你别再开口了。”
说完她就要挂断通话,却听到女人抽泣起来,她的手指在结束通话的键上停留了很久,终究是没能摁下去。
“你哭什么?我托人给你找了住的地方,也不用你拿这六千元交房费,这笔钱就是你平时开销用的,难道还不够吗?我知道你过不惯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但我没能力让你像以前一样奢侈,你不明白吗?”
陈璇无比烦躁地抬高声音。
房门外,小邵收回了原本要敲门的手,想要离开等她打完电话再来叫她,却又迟疑着没有迈出脚步。
“我已经在改了,没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了。”
女人的口吻软了下来,她哽咽着无比可怜道,“我自己学着做饭洗衣服,没敢浪费。这个月你给我的钱,我原本都好好地攒着的,但是——”
“但是什么?”
陈璇皱起眉头。
女人犹豫了好久才道,“但是,你哥哥从监狱里打来电话,说他需要钱打点关系,不然他总是被欺负。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在里面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啊,我就把你给的钱都给他汇去了。”
闻言,陈璇心里一沉。
她爸已经疯了,而她哥进了监狱之后还不消停,隔几天就变着法子地问她妈要钱。
为了她哥,她妈把身边所有能卖的名牌衣服、包包和珠宝都卖了,至今为止给她哥汇了能有四十万了吧,但她哥仍然不满足,还是不停地打电话。
现在就连她给她妈的生活费,她哥也不放过。
“他每过几天就要重新打点一遍关系?”陈璇冷声道,“就算真是这样,那你有没有告诉过他,如果你把钱都给了他,你该怎么活?你拿什么吃饭买菜?”
女人沉默了半晌,然后说:
“我知道你恨你哥,当初是他做得不对,可现在他在里面过得这么惨,你也该原谅他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陈璇真是觉得无比可笑,又是无比的悲哀。如果今天在监狱里的人是她,那她的家人恐怕早就和她断了联系,别说给钱,他们连承认她是他们的亲人都不会愿意。
她哥当年对她做过的事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怀的痛。她妈明知道她哥都做了什么,甚至也参与其中,却只是帮着她哥说话,从未感到愧疚。
哪怕连一句装模作样的道歉,她都没有听到过。
但现在,她妈却和她说,因为你和你哥是一家人,所以你要帮他。
“陈璇,别忘了你姓陈。”
女人还在自顾自道,“你爸现在不行了,你哥就是我们陈家的主心骨。你不会还维持着那种可笑幼稚的想法,觉得你就该和他们断绝关系了吧?做人不能忘本啊。你本来就必须帮你哥的,这是你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