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惟爱望着自己的哥嫂,终于按下心里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啦,就是我想问你们,一个年轻的女孩会喜欢一个男孩多久呢?”
白蓝雪顿住,没想到他问的是怎么宽泛的问题,她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因人而异吧,也不是说年轻就没有长性。那要看你问的那个女孩,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咯。”
左惟爱想象着楚见鹿,他该怎么描述她呢,她是什么性格?
她时而让他感觉到和时代不符的天真,但却很懂得照顾他的感受,并不任性。她活泼但却有分寸,其实也是很敏感的人,但却唯独在他的事情上很有勇气,好像一往直前绝不退缩。
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执着究竟因何而产生。
她说会一直喜欢他,是真的吗?
他感到迷茫。
“你是在想见鹿的事情吧?”
白蓝雪看着左惟爱忽然道。他怔了一下,然后微微躲开她的目光,低声道:
“她之前给我发了微信,她说她会为了我,选择继承楚氏的家业。”
闻言,不仅白蓝雪面露惊讶,就连左惟墨都有些愕然。
“楚见鹿不是一直都想考上艺校吗?我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她还说,她这辈子最烦的就是经商,让她管理楚氏这么大的集团,她非得累死不可。”
左惟墨皱眉道,“现在她又说要继承家业,是认真的?”
“应该是认真的吧。”左惟爱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渣男,他轻声说,“我劝她不要为了我就一时冲动,而要遵从她自己内心的选择,但她说这就是她内心的选择。”
可左惟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楚见鹿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所以他不能用这都是她自己的意思来欺骗自己,假装这和他没关系,假装他可以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其实他根本就没必要去问哥哥和蓝雪姐,因为他们是他们,他是他自己。
别人无法解决他的问题,因为这是他的人生。
“所以,你觉得你对不起她?”
左惟墨皱起眉头说,“但如果你只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就又接受她,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你明白吗?”
“恋爱是怎么难的事情啊。”
闻言,左惟爱有些颓丧地说。白蓝雪见他兴致消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要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先不要想这件事了。如果见鹿真的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就一定不会错过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也会更加清楚自己的心意。如果你一直忘不了她,一直为她纠结那就说明你也喜欢她。”
就像她和左惟墨不联系的那几年,她以为能就此忘掉左惟墨,却没成想她对左惟墨的思念每天都在加深。
即使她不去提,把那份心意埋在心底,但左惟墨的一切都鲜活存在于她的脑海。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喜欢。
“是这样吗?”
左惟爱喃喃道,良久,他低下头不知想了什么。
陈家。
苏霖皓走进一楼的大厅,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
“现在我的妍妍都失踪了,你们还拿这种事来烦我,我怎么可能管!我管不了!”
陈茂对着一男一女大声争执。
苏霖皓之前见过陈若妍的父亲陈茂一面,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陈茂就是那种典型的南方富商,有身份有教养,待人彬彬有礼。但这一次,陈茂却是暴跳如雷。
而站在陈茂对面的一男一女,苏霖皓从未见过。他不由得对身边汗颜的管家低声道:
“那两位是谁?”
管家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他说,“苏先生,那是老爷和二老爷在沪城的亲戚。”
那就是沪城陈家的人了。
苏霖皓眸子沉下。
他在沪城这么多年,也对沪城的这个陈家有所了解。陈若妍也和他提过,说她毕业之后来到迪士尼当话剧演员,都没有告诉沪城这边的亲戚,因为她家里跟这边的关系其实不好,她父亲一直让她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往来。
而陈若妍还吐槽过,说哪里用得着她疏远人家,她到了沪城之后陈家也根本没人联系她啊。
由此可见,虽然都姓陈有着同一本家谱,但这两家的关系已经疏远到一定程度了。
这一次陈若妍失踪,沪城陈家的人却找上门来,还要在这么紧急的当口让陈茂和陈会长帮忙办什么事,也难怪陈茂会大发雷霆,这也太不合时宜。
陈会长挡在弟弟和那一男一女中间,沉着脸道:
“不是我们不讲亲戚情分,只是你们挑在这个时候来,我们实在是无暇他顾。妍妍现在下落不明,我们哪有心情管别的事呢?也请你们理解。”
比起陈茂的愤怒,他说话的口吻已经很客气,但那一男一女却不领情。
其中的男人很是年轻,苏霖皓看他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对着陈会长呵呵冷笑道:
“这些年大家都说广城的陈家人忘本,我还帮着大伯父你们辩解,但现在看那些人还真没说错啊。”
陈会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冷,他看着年轻男人道:
“陈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辰挑衅般望着他,似乎并不怕惹怒他,“就是字面意思啊,大伯父你听不出来吗?我知道这几年你和二伯父很是风光,可你们别忘了,谁才是本家。本家有难,分家却想坐视不管,你们这是把陈家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啊。”
陈会长算是很有涵养的人,也不免被陈辰轻佻的态度惹怒,他正要说什么,陈茂已经指着陈辰破口大骂道,“是我们广城的陈家人忘本,还是你们太过分?早就是新时代了,你们还做着嫡庶有别的春秋大梦呢!”
陈辰被他骂得脸上一僵,这时陈辰身旁的中年妇人开口道:
“二弟,你说这话是要不认本家的意思了?我知道若妍失踪了你伤心难过,但这种大事,你还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随便乱说,不然你会后悔的。”
陈茂冷笑着,直接就把话放出来:
“是啊,我就是不认本家了,你们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那套本家分家的理论早就过时了。现在的社/会不理你们那一套旧架子,只看谁有本事。”
那中年贵妇怔住,然后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你,你!这话要是让太爷听了,你就是不孝的逆子!”
陈茂并不惧怕她拿太爷说事,他不顾兄长的阻拦,直截了当道:
“等百年之后不敢去见祖宗的是我,还是你们?你们这所谓的本家自己败光了家业,还用下三滥的手段去算计世交友人,现在闹出了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却来找我们兄弟俩来平事,我们凭什么管你们?”
他这话显然说到了陈辰和中年贵妇的痛点上,两人的面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那名中年贵妇看向沉默不语的陈会长,质问道:
“你弟弟这么说话,你怎么教他的?你这个做大哥的还不管教他,不然我可就把他的话当真了!”
陈会长看着她,沉着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轻淡的不屑。
“你愿意当真那就当真吧。”
半晌,陈会长缓缓道:
“我弟弟说得没什么不对,你们自己惹出来的祸患自己平。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才是太爷留下来的祖训,如果太爷泉下有知看到你们今天的样子,他一定后悔有你们这样的子孙,真是家门不幸。”
苏霖皓在一旁听着,对陈会长有些刮目相看。
平时的陈会长看上去圆滑老练,做事能进能退很是八面玲珑,却不免让人觉得他少了些骨气,但现在看,他也有当仁不让的一面。
中年贵妇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却又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她以前从未想到,一直被她看不起的分家有一天居然会把她本家夫人的脸面践踏在地上。
“阿辰,你也看到他们的嘴脸了,我们走,别让他们以为今天这事还真就求上他们了!我们本家再怎么样,也轮不着分家的人看笑话。”
极度的羞愤之下,贵妇怒声道,就要拉着自己的儿子离开。
可陈辰却没有他母亲这样的底气。
因为他知道,柯俊现在请来左愈当靠山,而左愈一出手竟是丝毫面子都不给他们陈家。
柯俊公司上市的事是他们陈家找人使绊子,这已经被左愈抓到把柄。他们想要让左愈放过一马,但左愈却说征求过柯俊的意见后,这件事不能善了,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就会有法/律惩罚他们。
眼看着就要被起诉,他们是再也坐不住了。
现在的沪城陈家哪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而盯上他们的又是左愈这样的人物,这靠他们的人脉是摆不平了。
所以,陈辰和他母亲才赶紧飞到东京来找陈会长,就是希望陈会长能出面和左愈还有柯家交涉,让对方放弃起诉陈家。
眼下他们如果就这么走了那这件事就彻底黄了,等待着陈家的将是什么,陈辰想都不敢想。
“大伯父,晚辈刚才说话不过脑,让您见笑了。”
陈辰眼睛一转,换了一副口吻,就好像真的知错了一样。
陈会长看到他突然的变化不禁皱起眉。
“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刚才也是我们一急之下说话太难听。但大家都是同根同源的亲戚,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左愈要弄死我们沪城的陈家,这不也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略作考虑,陈辰油嘴滑舌道。